有婚約,也顯的他們葉家不是背信忘義之,至於感情,那都是相處出來的。
葉老夫人放緩語調,“我瞧著凝煙是個好姑娘,可不能欺了人家。”
巽竹堂裡,寶荔整理擺放著屋內的佈置,透過窗子看到凝煙回來,拂了拂手心的灰,迎出去。
“夫人回來了。”
凝菸頭暈的厲害,點點頭往屋內走。
寶荔拿了熱茶來倒,寶杏則關了門湊近在凝煙耳畔即小聲又緊張地說:“夫人,六爺就是方才梅林那人!”
凝煙眼睫輕輕一顫,在花廳她還能維持情緒,這會兒無外人,她眼裡的慌怯霎時展露無疑。
寶荔一頭霧水,“什麼六爺,梅林?”
寶杏話匣子一開,跟倒豆子似的將事情跟寶荔說了一遍,末了拍著胸脯心有餘悸道:“我和夫人都快嚇死了。”
寶荔蹙起眉頭,旁的都沒問,只先說:“你這事可不能在別人跟前提。”
“你當我真傻呀。”寶杏睜圓著杏眼,氣呼呼,“是你我才說的。”
“那就好。”寶荔道。
這高門裡頭規矩多,就是一點細微錯處,被有心人抓著作文章,那都要糟糕。
凝煙現在回想起來,心中仍然忐忑,但看六爺方才的態度,大約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那樣的身份,怎麼也不會與她一個晚輩計較那一聲叫錯。
思忖著,她想起那個四方盒子,忙從袖中拿出來,看似不大的盒子,壓在掌心卻是沉甸甸的。
遲疑片刻,她才將盒子開啟。
出乎意料的是,裡頭僅是一塊看上去有些年份的尋常玉器,大約半個手心的大小,上頭隱約雕著什麼紋樣,看不清晰。
粗一看,似乎還沒有盒子來的精貴,凝煙困惑將玉拿起,握進手中的一瞬,她才恍然其中巧妙。
此玉不僅細膩如脂,猶帶著溫熱,握住的當下,一股如水流的潤澤感便透過掌心灌進身子。
凝煙只覺得四夫人說的對極,果然六爺送的東西是極好的。
她也是出生官宦,吃穿用度亦算的上考究,但這樣貴重的東西,卻是第一回見。
莫說佩戴了,凝煙生怕磕碰壞,仔細把玉收起,放入妝匣。
她手指無意識撥著妝匣上的銅釦,只是一份給晚輩的見面禮都如此貴重,必不會六爺是揪錯不放之人。
而且這會兒放下緊張再去回想,六爺其實始終很溫和……
腦袋還在一陣陣的昏漲著,凝煙不想再想,寬下心緒對寶荔和寶杏道:“這烏龍事想來小叔也不會放在心上,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兩人點點頭。
寶荔留意到凝煙眉間掛著倦色,“夫人可是累了?”
凝煙抬指輕揉發脹的額側,嗓音不自覺的變得糯噥綿長,像是以往在祖母面前撒嬌一般輕聲說:“頭暈的厲害。”
“我扶夫人去躺會兒。”
凝煙輕輕搖頭,問寶荔:“可問過府上管事是誰?”
她謹記著出嫁前祖母叮囑過她的話,越是門第高的世家,各房之間就越是表面和諧,內裡隔閡生分,有些事下人之間反而好打交道。
從昨日成親到這會兒,寶荔樁樁件件看在眼裡,再看凝煙已經那麼不舒服還要強撐,心下更是心疼。
夫人也不過才及笄的年歲,過去在沈家還有老夫人護著,往後就只有一人。
寶荔笑道:“夫人放心吧,奴婢一會兒就和寶杏去見吳管事,再去和各房的丫鬟打個臉熟。”
她讓寶杏去把床鋪開,自己扶著凝煙走到床邊。
凝煙發軟無力的身子一沾到床榻就再抬不起一分,疲累的闔緊眼簾,將臉頰蹭埋進枕子裡,沉沉睡去。
文華殿裡傳出少年清朗略顯稚氣的讀書聲,守在殿外的內侍看著時辰,待漏壺滴過刻線,便端了湯膳進殿。
朝著端坐在書桌後讀書的矜貴少年躬身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給殿下送了湯膳來。”
小太子紋絲不動,坐得端正,繼續念讀著手裡的書冊。
內侍把視線放到靠窗處,對著靜立的頎長身影又低了低腰,“娘娘特意給大人也備了湯,大人授了半日課,不如先歇歇。”
趙書翊放下書,皺眉看向低彎著腰的內侍,字正腔圓道:“你先退下罷。”
內侍欸了聲,“奴才告退。”
葉忱轉過身,見趙書翊已經又將書拿了起來,走上前道:“殿下歇會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