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物,從靈到魂,他的一次次心軟,都有可能偏移走一切。
清厲的嗓音讓司嫣顫了顫,可祖母現在已經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一個人還能怎麼辦。
“若你覺得逃避就是對的起老太太的期許,那你可以繼續,讓她走了都還要擔心你,在地下不能安眠。”
司嫣眼淚似斷了線般往下掉,胡亂搖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不想,不想讓奶奶失望。”
一滴滴淌落的淚像是砸在趙應玹心上,灼出痛意,更不捨得再看她哭。
他蹲下來托起司嫣的臉龐,抬指想為她揩去眼淚,可小姑娘眼下的肌膚已經被淚水沾的脆弱充血,他不敢用力,只用指腹輕沾去淚水,柔聲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司嫣迫切的看著他,“大人說得,是真的嗎?”
滿是淚水的眼裡,除了他的身影再沒有其他,趙應玹不捨的凝著她眼下的沁著血點的面板,沒有發現,小姑娘已經將所有的依賴和信任,都交付給他。
仔細給她把淚水擦去,趙應玹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是真的,有我在。”
司嫣感受著發頂被他撫柔的感覺,寬大的手掌帶著溫柔的力道,就像祖母還在時一樣,連帶她悲悽傷痛到不能安的內心,彷彿也被輕輕撫著。
趙應玹收回手,想扶她起來,不料卻被她一把抓住,小手將他的手抓的牢牢的,像是唯恐他要走。
趙應玹目光微動,司嫣也意識到自己的冒犯失態,連忙放開,無措蜷指,懊惱自己的唐突和冒犯,吶吶道:“大人。”
趙應玹攏了攏手,慢慢握緊摩挲一下掌中殘留的溫度,站起身說:“走吧,先去吃點東西。”
司嫣點頭跟著起身,連日來的傷痛情緒,已經抽走她所有的精神,加上不吃不喝,身體更是虛弱到了極點,不等完全站起,一陣眩暈便湧上腦海。
司嫣試圖站穩,可眼前一片漆黑,身子踉蹌著晃了晃,直直向前跌去。
徹底失去意識前,她還想著萬萬不能再冒犯大人,寧可讓自己摔到地上。
趙應玹一驚,反應極快的展臂一探,將人摟入懷中。
……
“奶奶……嗚……奶奶。”
司嫣還在昏睡,細細夢囈聲裡夾著沙啞的哭腔,纖弱的身子也隨著抽氣一顫一顫。
趙應玹鎖著眉心,輕撫她的臉龐,低聲哄慰,“嫣兒乖,不哭。”
司嫣在睡夢裡嗚嗚的回應著,只有奶奶才會喚她嫣兒,撫在臉上的手掌是那麼溫柔,她用臉龐蹭著那隻手掌,如同一隻尋求安慰的小貓。
又似還嫌不夠,揪著他的袖子輕輕扯拽動,趙應玹低眉看著埋頭企圖往自己懷裡鑽的司嫣,還因為他不抱她,而委屈的撅起唇,眉頭也擰著,欲哭未哭。
趙應玹心頭軟做一汪水,伸手將人抱如懷裡,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腿上,大掌一下下輕拍著她還在因啜泣而輕顫的後背。
口中不厭其煩的低聲哄:“嫣兒乖。”
司嫣隱約意識到這個聲音不是奶奶,可卻令她無比安心,連懷抱也是那麼的溫暖,隔絕了所有的危險與未知,給予她全部的保護。
司嫣用兩隻細細的手臂摸索著圈緊對方的腰,牢牢交扣,將腦袋深埋進他懷裡。
番外十一
初秋的夜晚,明月當空,夜風輕拂著庭中的玉蘭樹,搖晃出影影綽綽的樹影,落在枕臂倚伏在窗臺的少女臉龐上。
瑩□□巧的側臉,比當空的明月還要皎然若仙,鴉羽扇動,剪影在烏眸裡,映出細細的波紋,樹影輕晃在她身上,渾然一副融在夜色裡的美人圖。
碧潭從屋外進來,饒是她日日跟在司嫣身邊伺候,還是不免被驚豔,她是一年半前奉公子的命服侍姑娘,那時她只覺姑娘瘦弱的可憐,想不到經過這一年多的仔細照料,已然沒有了當年的瘦骨嶙峋,出落的玲瓏有致,徹底長開之後的眉眼,豔絕殊麗,神態間又稚氣純柔。
碧潭瞧了,都有一種要將人好好藏起,保護著的衝動,唯恐教惡人欺去。
見司嫣還目不轉睛的望著月門處,便知道她是在等公子,不過都這個時辰了,恐怕是公子路上有耽擱,趕不及回來。
她走上前道:“已經不早了,姑娘可要睡了?”
司嫣眨眼回神,扭身朝碧潭甜軟一笑,“碧潭姐姐,我還不困。”
司嫣一直喚她姐姐,碧潭也是真的將她當妹妹在照顧,點點她的鼻尖說:“那姑娘也不能聊夜不睡啊,門房都下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