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這些年來,您待我不薄,我茯苓不是那等愚忠之人。有關您這邊的事情,我一件也沒向南蒙透露過,”隨即苦笑道,“事實上我也根本接觸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這一次是因為郡主並沒要我傷害您,所以我才答應。她也答應不會傷害王妃,只不過是想用王妃來引出太子。
王爺,茯苓能說的都說了。我本也不指望能活下去。如今從我決定不傷害王爺身邊所有人的那一刻開始,我便已經是南蒙的罪人了。此刻,”她端正跪好,向著歐競天,“茯苓但求一死。”
轉首看到慕清妍藥方已經開好,歐競天示意阿仁:“帶她下去,不準苛待。”
“怎麼不問問她是不是餘夫人的女兒?”他們都離開了,慕清妍開口問道。
“她不是,”歐競天肯定的道,“嬤嬤的意思大概是她知道她那女兒的下落。但方才她什麼都沒說,也就是說所謂的嬤嬤女兒的訊息不過是童蕊仙設計茯苓的一個計策。”
“嬤嬤情況如何?”
“餘夫人……”慕清妍猶豫了一霎,“或許你該找個經驗豐富的大夫,我畢竟……”
“我信你!”不待她說完,歐競天已經堅定說道。
“好吧,那麼我便直說了吧,餘夫人其實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若是好生調養,還可堅持一到兩年。當年她中毒頗深,解毒又不及時,能堅持到此時實屬不易。大概這些年你也找了不少國手,何況還有醫術高超的崔先生。只是,須知積重難返,那些毒素已經深入肺腑,哪怕上古醫仙再世,只怕也是無能為力了。”慕清妍注目仍舊昏睡的餘夫人,心中感慨良多。這兩人不是母子勝似母子,不管餘夫人背後曾有什麼人,但這一路走來她確實是全心全意為歐競天付出的。
歐競天沉默。等阿仁抓藥回來,他親自煎了藥,喂餘夫人吃下,親自替她掩好被子。
慕清妍有點受不了那壓抑的氛圍,在他們包的小院裡舉首望天。又是黃昏日落時分,落日的餘暉染紅了漫天雲霞。牆外叫賣聲仍舊不絕於耳,不知哪裡的木樨傳來淡淡清香。這才想起,快到團圓節了。
母親“過世”時,她年紀太小,完全不記得母親容貌。只依稀記得,養父待自己極好。每到八月十五,除了和朱家闔府上下一起吃團圓飯賞桂花看戲之外,養父還會專門教人做了雞蛋麵、桂花糕跟她一起分享。
他說:“妍兒,你母親便是今日生辰呢……”
後來養父去世了,她便再也沒了那樣溫暖的時刻。
養父留給她的忠僕都慢慢被以各種藉口打發了,身邊換上來的下人都對她陽奉陰違,包括貼身的丫鬟也是一樣。所以當赫連扶蘇躲避刺客落入她房中的時候,會憤憤然把那丫頭暴打一頓。
她看出來赫連扶蘇中了毒受了傷,赫連扶蘇也便順勢賴著不走讓她解毒治傷,沒奈何,只得讓他男扮女裝裝作房裡粗使的丫頭,至於那丫頭本尊則被赫連無聲無息弄走了。
後來當得知她雖通醫術,卻實實在在只會紙上談兵,根本沒有半分實在經驗。赫連的臉色著實精彩。
“愛妃,在想什麼高興事?”身邊忽然傳來歐競天的聲音。
慕清妍抬手摸了摸自己唇上微笑的弧度,慢慢將之撫平,幽幽一嘆:“快中秋節了啊……”
歐競天微微一愣,這麼些年在馬背上摸爬滾打,他根本沒有任何節日的概念,別人團團圍坐守歲期待美好來年的時候,保不齊他正在死人堆裡奮戰;別人三月三春郊踏青高舉風箏的時刻,說不定他正搭弓引箭直取敵首;清明節、端陽節、乞巧節、中元節、中秋節、重陽節,於他不過是和平常沒有兩樣的日子,行軍打仗百無禁忌。
他甚至不記得母親的生日忌日,這些事向來是嬤嬤打點。他倒是記得自己的生日,因為那一日他帶著他第一支軍隊收服了巨人族,那一日他負傷多達三十餘處,堪堪喪命,若不是隨風及時趕到……
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思潮。
“愛妃,不,娘子,”他含了淺淺邀請,“隨為夫上街一趟吧,我們也該採買些過節用的東西。”
慕清妍並不反對,因為反對也沒用。
兩人並肩出了客棧,買了些果品糕點,有意無意從楚王府前經過。
那片廢墟上零零星星還有幾處軒館樓臺,影綽綽有人影晃動,離得遠看不清眉目,但是衣服無一例外都是白的。
慕清妍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歐競天。
歐競天抬手從路邊的不知從誰家院牆橫逸出來的一枝桂樹上採了一束桂花,將之仔細別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