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賬冊、工人名冊送了來,想必也是看南喬煩躁,存了給她找點事情忙碌,分散她注意力的意思。不然,這些亂七八糟的,他定是理順了,才會讓南喬過目……
“小姐,這是這兩年的賬冊,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方法,重新謄寫好了。”梔子遞給南喬一個不厚的冊子。
作坊用的記賬方式,南喬當然是看不慣了。如是往日,說不定她還有興致一一閱讀,但現在,她哪裡靜的下心?幸好梔子已經大致懂了她教授的複試記賬法,南喬看賬冊並不算多,就吩咐梔子重新謄寫了。
這只是一個小作坊,生意,恩,蠻差的,兩年中都沒接什麼大單子,虧空不少啊。若不是師傅工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不發工錢也沒人敢鬧,這作坊怕是早開不下去了吧,難怪一聽有人肯買,那主人想都沒想就脫手了……
南喬一邊翻賬冊,一邊沉思。家中縫製布偶的丫頭們,籤的賣身契;鋪子裡接待的丫頭們,籤的也是賣身契;這作坊上勞作的,籤的還是賣身契,這個時代,就沒有正經工人了麼?
不過,時代如此,她也沒在這上面糾結。南喬合上賬本,計劃著什麼時候去實地看一看。
自己如今也算是八歲了,對比自己觀察布偶鋪子中的客人得來的經驗,八歲的女孩,在這個十三歲就能嫁人的朝代,已經算是長大了,她早慧一些,有主見一些,並不會太顯眼……
“喬喬。”
就在南喬思量之間,李言敲了敲門走了進來,也不讓梔子給他倒水,就揮手讓她下去,憂慮地道:“喬喬,這一回,我怕是有些做過了……”
“出了什麼事?”南喬心中不由得一顫。自打他們相聚之後,她還沒見過李言如此表情,就算是前世他公司被逼著一步步破產之時,也不見他像如今這樣啊?
此時的南喬,已經不像初來之時那般無知懵懂了。
閒來無事的時候,她沒少研究此時的律法、民俗之類的,免得自己像當初那般,看見人家穿孝服而不知,去誇讚別人漂亮那種糗事,或者日後鬧出更大的亂子來。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是心驚,在這個王權集中的朝代,上位者說殺人就殺人,完全不需要一個理由……
“今日十三找我去,說想要在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開咱們的布偶鋪子。”李言靜了靜心,緩緩道。
只是為了這個……南喬松了一口氣,笑道:“你怕是惦記著我說過的連鎖店吧。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們沒有那麼大的實力去連鎖,也保不住那麼大的產業,所以,他要做就讓他做去。他不開,也會有別人開,我沒什麼的。”
“若單是這個就好了。”李言深吸一口氣,道:“十三的意思,是他開設的這些鋪子會掛‘吉祥’的牌子,對外也聲稱這些鋪子的所有權是我們的,包括沙發。”
“這是什麼意思?又是為了什麼?”南喬有些不明白了。
“他十三不能沾上‘商’字。”李言嘆了口氣道:“怪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十三小打小鬧地讓下人做點生意還可以,但他如果大張旗鼓地去做,就免不了變成九阿哥一類人,惹得康熙厭棄,不再重用。十三是雍正的鐵桿,就算是他甘願為雍正賺錢,雍正也不會允許他這樣做的。”
他心中憂慮不安,就將雍正這個名稱用了出來。
李言再次嘆道:“現在這個注意,怕也是四阿哥想出來的。產業明面上掛了我們的名字,但實際上誰都知道是十三的,但又偏偏能將十三從‘商’字上摘出來……我們本是小人物,但十三這樣一做,就將我們變成了異常顯眼的小人物……”
南喬仔細聽著李言的每一句話,心中默默思索。雍正會是未來的皇帝,與他綁在一起的話……
“喬喬,如果我們成了四阿哥一派的錢簍子,四阿哥的政敵們絕不會放過任何打擊我們的機會,平靜的日子就再沒有了,而且,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南喬心中一緊,知道李言說的是實話,於是問道:“我們……能不答應麼?”
李言搖了搖頭,苦笑道:“恐怕不能。如果我們不答應,這點小事都不肯替他們去做,以後就別談什麼前程戶籍之事了,南英怕也再無出頭之日,若是換了別人,還能去選擇從別的地方入手,但你我都知道,四阿哥是未來的皇帝……”
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他們了……
南喬有些無力地坐了下來。她的本意只不過不是能讓這一家人過上幸福的小日子,以後風光地嫁給李言,絕不想站在風口浪尖上……
錢簍子,錢簍子……南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