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張思彤很愛很愛江曉樂,而江曉樂似乎也很愛她。這樣就足夠了,只要她幸福就足夠了。
他知道江曉樂特別介意他的存在,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他們的感情,那就遠遠地祝福就好了。
張思彤,你一定要幸福,很幸福很幸福,連著我的那一份。後來,他開始慢慢淡出張思彤的世界,遠遠地關注她。
因為經歷了那次事故,即使再痛,他也不敢再躲起來,刻意迴避有關她的訊息了。她好,他看著;她壞,他陪著。
這好像一直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有什麼東西變了,又好像從未改變過。他還是他,而她卻不只是她了。
他的愛很無私,無私得有點變態。有時候自己都會質疑,這麼無私的,真的是愛嗎?寧靜兒不理解自己,死黨陳彬不理解自己,有時候就連自己也不理解自己。
從小到大,但凡自己想要的,都會拼命爭取,榮譽,學習,所有的所有。可唯有面對張思彤,自己就會原形畢露,既怯懦又自卑。
而這一切或許都是源於家庭的變故,滋生的自卑吧。他不止一次,這樣催眠自己,好像只有這樣,心裡才能好受一點點。
因為他知道張思彤渴望親情,渴望被愛。在她的原生家庭裡,她習慣了付出,習慣了給予,可她畢竟也只是一個小女生呀,她卻早早地學會了懂事。
她羨慕寧靜兒有對寵她到極致的父母,有個似父似友的哥哥。寧靜兒可以無法無天,任性而為。因為不管她做錯什麼,後面總有人為她兜底,她無所畏懼,率性灑脫,她拿的起放的下。
而這些都是張思彤所沒有的。她不僅是父母的好女兒,也是弟弟的好姐姐。她從小被教育的,就是事事以弟弟為先,勤儉節約,捨己奉獻,把弟弟當成兒子般疼寵。
弟弟可以無賴,可以淘氣,而她卻不能,因為她沒人哄。聽話以外,就是忤逆,就是不孝,就會被父母所不喜。
所以,她無比渴望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母寵愛,弟弟聽話,即使家庭並不富裕,但一家人齊齊整整地在一起,簡單充實。
他原本也有個幸福家庭,家境雖一般,但父母恩愛,爺爺奶奶慈愛,家庭和睦。可這一切卻在初三那年,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想,如果他的家庭還在,父母又都是良善之人,他會用家庭的溫馨和自己的寵溺,驅散她並不快樂的童年記憶,還給她最純粹的幸福。
他永遠忘不了那年,如煉獄般的那段日子,先是姑父出軌,姑母自殺,奶奶承受不住打擊,鬱鬱而終,後爺爺又被查出重病。
父親為那昂貴的治療費,多方借款,拆東牆補西牆,終也是走投無路,只得鋌而走險,挪用公款,鋃鐺入獄。那如山的罰款、治療費、欠款也徹底擊垮了這個本就岌岌可危的小家。
因果迴圈,當警察從醫院病房帶走父親,爺爺也因急火攻心,搶救無效而撒手人寰。債臺高築,為了能給父親減輕處罰,權衡之下,母親只得把自己賣給了臨縣的一個富商,最終父親被判了七年。
他也隨母親改嫁,來到了張思彤所在的城市,並且和她成了同桌。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環境,突生的變故,這一切促使他變得孤僻,不喜近人。
繼父家的奶奶仇恨母親,厭惡自己。即使母親已經百般討好,卻還是不被她所喜。起初,他不明白緣何有這深深的敵意。
後來從他們談話中,他才知道。原來母親和繼父年輕時曾有過一段情,後被外公外婆強行拆散。
繼父被傷得不輕,曾一蹶不振。更在父母結婚日,一夜白頭。從此發憤圖強,終富甲一方。卻也一直未娶,所以繼父的母親恨級了母親。
她總是想方設法刁難自己,作踐母親。為了母親,他只得拼命隱忍。在這個家裡,他是多餘的,他也並從不想融入。
而繼父對這一切是默許的,甚至是樂見其成的。他娶母親,不過是因為年少的求而不得,而滋生的變態報復。
他記恨母親當年的背叛,在母親走投無路之時,用金錢買了母親,就像購買貨物一樣。而在之後的日子裡,他又一次次地狠狠糟踐著母親的尊嚴。
鄭凱知道,現在的日子,於母親更是難熬,他是母親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母親拖著自己那鏽跡斑斑的軀殼,日復一日地熬著,盼著。
她的額間新添了許多白髮,每一縷都寫盡她的無奈與不堪。他不知母親是否還愛著繼父,不知父母的相敬如賓是否源於愛,更不知現下的母親可會後悔當初的妥協。可對現下的他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