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季奶奶的生日還有四天。
這些天他和季歸鶴一直有聯絡,季歸鶴卻沒再提過,不想給他壓力。
想到季歸鶴的家人,沈棠的目光忍不住再次落到沈筠送來的禮物上。
這些年他倆氣氛僵冷,一年也通不了幾個電話,他不願回s市,沈筠也不會來這兒,但經常寄禮物過來,什麼都有,無一不昂貴,就像是想用這些補償似的。
阿姨說,有一份是沈筠親自送過來的。
沈棠的臉色冷淡下來,隨意翻了翻這些袋子盒子,有一個包裝很不一樣,大概就是沈筠路過a市時送來的。
裡面是個長方的東西,和以往的禮物很不一樣,他蹙了蹙眉,眉心莫名一跳。
是一本厚厚的相簿。
空蕩蕩的屋裡靜謐死寂,只有自己的呼吸聲。沈棠沒有立刻翻開,反而垂下眼,茫然地盯著那堆禮物,忽然覺得,這個房子也沒那麼好。
只有他一個人。
以往他喜歡一個人清靜的待著,可現在卻很想要個能坐在他身旁,握著他的手,靜靜陪伴的人。
最好那個姓季。
屬性是隻像鶴的鳥。
想起季歸鶴,沈棠唇角帶了點笑意,心思活絡起來,邊在心裡盤算怎麼把季歸鶴拐回家,邊拿起那本相簿,隨手翻開。
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出生照,皺巴巴一小隻,看不出現在的漂亮,右下角寫著“棠棠,出生照”。
往後天就有一張照片,從幾天到幾周,到滿月,到一週歲,兩週歲……漸漸的也不止是他一個人了,時常出現另外兩個人,拉著他的手,或將他抱在懷裡,走在落滿楓葉的小道上,走在佈滿積雪的山道里……竟有幾分尋常家庭的溫馨美好。
這些泛著淡淡的家庭溫暖的照片,到他五歲接近六歲時戛然而止。
往後只有他一個人的,多半是穿著戲服或者小禮服,流連於不同的片場、節目、綜藝裡的照片,右下角標註著不同的年齡,到他今年,提前了一個月的生日照片。
他沒有表情,啪地合上相簿,扔回桌上。
恰巧方好問來了,看到滿桌亂七八糟的禮物,熟練地收拾起來,邊收拾邊偷覷沈棠的臉色,拿起桌上的相簿時,他有些遲疑,直覺這個和其他的不一樣:“沈哥,這個也要拿走嗎?”
沈棠的目光飄到相簿上。
他與沈筠和已故的母親拍的合照不多,但已足夠令他驚奇。
原來記憶的深處,那些已經模糊的、瑣碎不堪的,需要努力回想才能覓到的一點溫馨,居然當真存在過。
沈筠為什麼要寄過來?
企圖用這些他記不清了的東西來打動他,重新回到他懵懂時的關係?
沈棠越想越覺好笑,卻還是搖了搖頭,淡淡道:“不用,幫我收起來吧。”
方好問看出他心情不佳,哎了聲,把相簿收到儲物的屋裡,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桌上那些禮物,悄麼聲離開。
三天轉瞬即逝,一晃就過。沈棠每天躺在陽臺上的大躺椅上,蓋著小毯子看著書,曬夠冬日前最後一點燦爛的陽光,琢磨著應該殺光體內的不安因子了,這才慢吞吞地掐算了一下季歸鶴的工作時間。
季歸鶴早把工作表發給他了,每天非常自覺地報備行程,以確保自己清清白白,沒有流連什麼聲色犬馬的場所。
明天他上午有工作,晚上才能回去。
今天這時候應該已經休息了。
掐算完畢,沈棠靠在躺椅裡給季歸鶴打了個電話,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映入,他半闔著眼,長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陰影,話音清淡:“小鳥,明天是奶奶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