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別打我的頭,很痛的——”這一下是真的被敲疼了,芽芽捂著被敲的那處哀哀地低叫,眼裡都快擠出淚來了,可是,抬起頭,他看著苗苗的連,突然像是有什麼新發現一般嘿嘿一笑,彷彿瞬間就忘卻了所有的疼痛:“哎,苗苗,我突然發現,你和方才那個穿紫袍的,長得挺像呢……”
芽芽這話一出口,自然免不了又被苗苗重重地敲了一記,可是,這句話卻如同是投入平生心湖的石子,將那本就不平靜的水面給掀起了軒然大波。
平生目瞪口呆地死死盯著那個叫苗苗的小女孩,不說倒沒覺察,如今遭了提示,卻是越看越覺得,她那五官與輪廓,生生與他自己如出一轍!
這——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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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到紫微垣的。
他只知道,直到芽芽和苗苗離開了,他也還立在那碧霞溪邊,呆若木雞,就連自己捏的訣子時效已過,不知不覺現出了身形也沒有反應過來。
在他的心裡,似乎是有一根極細極細的絲線,將他一直以來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又一個細節全都穿連在了一起,連成了一個連他自己也不敢置信的事實雛形。
在跨入紫微殿的那一瞬間,他見到了正在大殿內灑掃的紅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頓時把眉宇一凜,眼中肅然掠過一道光芒,溫和的容顏裡因此有了抹肅殺的意味,淡然的語調,冷得像是臘月寒風:“紅藥,替我立刻將雲澤喚來。”
紅藥如今雖然未曾修成仙身,可是,自打凝朱死皮賴臉留在玉虛宮不肯再回來之後,這紫微垣裡,她倒算的上是最能近得平生身側的女子。“帝君,可是出了什麼棘手的事?”擱下手裡的拂塵,她看著平生透著青白的臉色,神情之間透著疑惑與擔憂:“您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狠狠地一閉眼,平生低低喝道:“快去!”
那凌厲的語調並著怒氣,讓紅藥不由自主地嚥了嚥唾沫,立刻像是慌了神的兔子,跌跌撞撞就往大殿外跑,迫不及待地去尋雲澤元君。
須臾之後,雲澤元君入了紫微殿,卻見平生一反常態,站在御座旁側,手擱在御座的扶手上,將那祥瑞的浮雕給捏得緊緊得,不免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帝君——”雲澤元君試著開口喚了一聲,卻不料,平生毫無預警地轉過身來,往昔溫和的神情連一丁點的痕跡都不剩,毫無笑意的他,顯得格外冷峻且漠然,陌生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雲澤元君突然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只是一徑低垂著頭,沒有再度抬頭的膽量。
定了定神,居高臨下地睇視著雲澤元君,平生終是開了口,一字一頓,敲金斷玉一般,讓人不由打從骨子裡發顫:“雲澤,近日你徹查清理了神籍司所有的冊簿,可發現有什麼遺漏之處?”
雲澤元君微微顫抖了一下,心懸得高高的,全是忐忑,可表面上還能維持著極鎮定的模樣,將謊話說得全無一絲破綻:“回稟帝君,那些冊簿全都清理妥當了,並沒有任何的遺漏……”
平生那紫袍的衣袖拂過御座,耀起一圈金色的弧,清俊的容顏一片陰霾,濃眉緊皺,眼中有冷到了極處的光一閃而過。“還想隱瞞?”突兀地打斷雲澤元君的言語,平生咬牙切齒地,字句從牙縫間擠出,足以顯示他那勃發卻也隱忍的怒意:“若是沒有遺漏,那麼,你倒是告訴我,玄都玉京之上那一雙自稱從大珠子裡鑽出來的小娃兒究竟是哪家的仙童?父母是何方神祗仙家?為何冊簿之上毫無記載?!”
“那是,那是——”雲澤元君語塞了,只是將頭越埋越低,似乎還想尋找藉口挽回這已經無法挽回的一切。
厲喝一聲,平生陰鷙冰寒的黑眸深處,凝著炙熱的怒火,熊熊燃燒,讓人膽寒:“說實話!”
雲澤元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發白,終是抵擋不住平生怒氣的侵襲,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能無奈地低語:“帝君,屬下不敢說……”
一個“不敢”道盡了那一切被掩埋的真相。
能夠讓雲澤元君“不敢”的角色,似乎不用再多言贅述,一個一個全都呼之欲出了。
冷眼看著雲澤元君那誠惶誠恐的模樣,半晌之後,平生長嘆一口氣,強壓下心肺中因被欺瞞而撕裂般的痛處,沉痛而艱澀地一字一字訴說著:“雲澤,你跟在我身邊十數萬年,我信你更甚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