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磚白牆下,三個精緻扮相的少女正相對成趣。他將她們以最完美的角度呈現在這裡,如夢似幻,如童話般愉悅。
老式留聲機裡音律四起,少女閉上眼,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淚。
她動彈不得,卻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第7章 牽線人偶(二)
夜色愈濃。
四下無人的遊樂園裡透著幾分令人惶惶的詭異。
簡短和門衛打過招呼後,樓夕便一路隨著江炎向裡走去。
樂園裡燈火通明,中央的旋轉木馬則早已被警戒線層層攔起。
“那個……警官,我能不能先走一步……”陪同的保安似乎對那一晚的屍體依舊心有餘悸,顫抖的聲線裡透露著掩飾不住的恐懼。
“嗯。”江炎嘴上應和著,不知覺間已跨越了警戒線,“走之前能告訴我下發現屍體的具體位置麼。”
保安點點頭,抬手指了指江炎左側的馬車椅,“就是那張椅子上,姿勢還是坐著的……你知道大半夜的,還是個這副打扮的女人……我……我這兩天可是每天都在做噩夢……”
“沒事沒事,”樓夕回過頭,小聲安慰著顫抖不止的保安,“人也不是你殺的,你發現了她,她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來找你麻煩呢。”
“阿彌陀佛,但願如此……不過警官,地兒我也給你指了……那……那我就可走了……”樓夕的安撫似乎讓那保安鎮定了許多,卻依舊是一刻也不願久留。
夜半寂寥,樓夕忽然是覺得有些冷了。
沒有了那保安的聒噪,江炎果然忽覺是耳根清淨。
他彎下腰,仔細勘察著那張馬車椅,而後極為小心地,伸手拂過椅背。
與其他的木馬或馬車椅不同,即便是過了兩、三天,椅背上卻依舊毫不沾塵。
整個樂園在案發後便關門謝客,不可能存在遊人使用的情況。
而按照現場情況推斷,犯人必然在案發前後都來過樂園且對這個有著“特殊意義”的座椅進行定期清理。
完美主義者的致命弱點。
江炎低下頭,迅速掃過微塵翻溢的地面,倏然失笑。
千算萬算,你還是棋差一招。
“有什麼發現麼?”樓夕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或許是怕打擾了面前人的關注,聲音放得極輕。
“有啊。”江炎回過頭,卻在下一秒,瞳孔失焦。
相距不到五厘米的距離下,樓夕真切地看到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他英朗的五官線條就這樣赤*條條地呈現在她面前,然後慢慢、慢慢地,揚成笑顏。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迅速直起身子,樓夕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江炎若無其事地起身而立,一步向前,卻順勢握住了面前人微微發涼的指尖,“你仔細看看馬車椅右側的地面,那裡有什麼?”
樓夕本就有些目眩,更在被他猛然抓進掌心的一瞬間,心裡倏地一陣酥麻。
漲紅的小臉上盈滿窘意,江炎心滿意足地鬆開手,也再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是腳印。”
樓夕這才是回過神來,凝神望向前方極淺的印記。
腳印不深,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潛的,可見來人身材嬌小。然而再仔細看,腳印本身卻又既不符合成年人的腳掌大小,相比之下,反倒更像是童鞋尺碼。
怎麼可能,難道犯人是個孩子?
“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麼?”樓夕回過頭,滿面困惑。
“說說看?”
“這不可能是大人的腳印,更像是……七、八歲小孩的尺碼……可是我們的受害人都是成年人。小孩子怎麼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江炎轉過身,一步踏出了警戒線,“可能的是,和小孩一樣的成年人。”
和小孩一樣的成年人?樓夕歪著頭想了想,腦海裡漸漸浮現出某種雛形。
“你是說,侏儒!”
“不算太笨,值得培養。”江炎眯起眼,不冷不淡地丟出一句。
樓夕原本的欣喜卻誠然被這“冷嘲熱諷”生生打擊了下去,咬著嘴唇不再說話。
於是便更不願去理睬江炎,幾乎是一路小跑般,極快地朝門口走去。
江炎皺起眉,困惑不已。
我明明就是在誇她不太蠢,怎麼這個女人不但不領情,反而還莫名其妙地來了氣?
江警司,你的夸人技巧,估計和你的安撫技巧,水平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