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啪!”一條粗大馬鞭囂張甩下,季拂心眼疾手快,趕忙將小僮拉了開去,凌厲的鞭風嗖嗖落下,如若刀割,若是被這鞭抽中,小僮的臉只怕要皮開肉綻。
“找死麼!”馬上之人盛氣凌人地一喝,一雙眼瞪得都快要掉出眼眶。
“你……”還未說完,季拂心一掃騎馬人的刑部服飾,臉色一變,立時拉著小僮低頭,小僮哪會樂意,掙扎了一刻又將頭給高高揚起,嚇得季拂心瞪了小僮一眼,強將他的頭壓低下去,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歉意,“抱歉。”
“哼!知錯便……好……”話音未落,卻戛然而止。刑部的男子嘴角勾出古怪的笑容,睥睨的目光不懷好意地在季拂心臉上打轉,直將季拂心看得後脊發涼——方才季拂心低頭之刻,黑紗帽斜斜飛起,帽中容顏不巧地落入了他的眼底。
“你還愣著作甚,還不快走!”
前方的同伴昂著聲回首催促,刑部的男子拉長脖子地應了一聲,又陰笑著地掃了季拂心一眼,趾高氣昂地揚鞭而去。
“少爺,”眼看那男子的目光不善還如此囂張跋扈,小僮氣得跺腳,嗔道,“少爺你為何給他低頭,憑你的身份……”
“噤聲!”季拂心素來溫和的臉上,竟升起了慍怒之意,“你當我真想給他低頭麼,你……”他頓了一頓,看到小僮被自己嚇得咋咋唬唬的模樣,不怒反笑了,“罷了,你常年在府內不知人情世故,方才那人是刑部的手下。刑部侍郎王恩益以色媚主,仗著天子寵愛囂張跋扈,連爹也逼不得已讓他三分。若是惹著了他,被他往天子枕邊吹上那麼一口涼風,咱們的腦袋便沒了。是以出門在外萬萬甭得罪刑部之人,哪怕再怨也得為自己的腦袋著想,低上個頭,總沒得壞處的。”
小僮嚇得將撥出的氣都生生抽回,立時捂緊了嘴巴,緊張地東張西望,生怕一會兒的功夫衝出一個刑部人,將他的腦袋給拎走了。
季拂心被小僮的動作給樂到了,方才的慍色都在一笑中拂了去。
小僮犯了錯,頭都低得快埋入了土地,豁然抬首一看季拂心,又憤憤地給自己揮了一掌,臉登時浮了一個紅指印:“胡說話,讓你胡說話!”
季拂心被小僮這近乎自殘的舉動嚇了一嚇,趕忙將他打臉的手拉開,安慰了幾聲。
小僮住了手,苦著臉道:“少爺,方才我瞧那人目光不善,可是他見了你的容顏?”
季拂心一震,臉上的表情霎時僵硬,勉強擠出個笑容道:“應是沒有,你多心了。”
桓朝男風盛行,天子亦是好呷玩男子之輩,不學無術,昏聵無能,只醉心於淫靡慾望之中,聲色犬馬,紙醉金迷。於皇宮內闢了一座長風宮,專置他豢養的男寵,但凡節慶閒餘之時,天子均會駕臨,行樂其中,共享人倫之樂。非但如此,皇城內時不時便會發生偷偷捉拿俊俏男子入宮之事,以致人心惶惶,但凡有些容色的男人出門均會戴帽遮顏,以免被宮內人看上,抓給天子褻玩。
季拂心亦不例外。只是當真是小僮多心麼,為何他總覺得有些不安,讓他無端地寒意陡升。
小僮不再多說,拎著個袖子便給季拂心擦拭下襬水汙。
季拂心忙將小僮扶起,臉上依然掛笑:“不必了,僅是汙了一些罷了,倒是你,這衣衫都給溼了個透。”望向小僮半邊溼透了的下襬,眉峰蹙然,他左右四顧,發覺身側恰是一包子鋪,只是店鋪招牌斜倚搖搖欲墜,厚重的塵埃連雨水都洗刷不透。
目光再至遠方,似乎近內再無可飽腹之地,萬般無奈,季拂心便帶著小僮入了包子鋪:“吃些熱的東西下肚,暖暖胃罷,如若不然,一會兒未到家便給冷著了。”
“好好好,公子您說了算。”嘴上笑著應和,小僮轉過身便換了副嘴臉——朝著不見影的刑部之人啐了幾口,心情愉悅了才得意洋洋地收傘抖水。
春意朦朧正是困頓之時,包子鋪的店主猶在單手撐額打盹,忽聞小僮一聲輕叱,嚇得手一滑,頭就咯噔地給撞到了桌上,引得季拂心抵唇悶笑。
“甭睡了,起來做生意嘞。”
“哪個混賬吵老子睡……”店主話未落全,一看季拂心高挑秀雅的身姿,觀人多年的他立時覺出季拂心必是絕色之人,不由得心神馳往,在腦中想象著那副容顏的模樣。
“喂!”小僮不悅地敲著桌面,篤篤篤的聲音終將店主神思拉回。
心中一悸,店主抹去嘴角的水漬,將手放衣上搓了又搓,嘿嘿地堆起了一個諂笑:“這位公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