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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枯井

相思閣冷落的門庭,只有幾片枯萎的葉片落在門前,灑掃的宮女路過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打起寒顫。誰會忘記,清晨從這個宮閣之中抬出的女屍,凌亂的長髮,凌亂的容顏,凌亂的傷疤。都說白裳如何如何美貌傾城,原來到了最後,是這樣衣裳襤褸,是這樣卑微醜陋。

宮裡好像真的沒有人為白裳落淚,然而他們沒有看到世子的書房裡,頹敗地坐著宛如瘋子一般的繆虛。傾倒的酒壺,瀉了一地的酒,殷紅殷紅地流淌,彷彿白裳臉上那些傷痕裡滲出的血液。他的指尖掃過地上的殘酒,放在唇邊一舔,冰冷而苦澀,果然是血!是他欲哭無淚時咬破嘴唇,唇齒間縈繞著的血絲。

原來白裳是這麼恨他,死了,連容顏都損毀。他空有那麼一棵瑤草,即便能恢復她的容顏,恢復她的生命又如何。她的心早就不在這裡了。可惜,王室的規矩,王室的女人哪怕是十惡不赦,也不可死在王室外頭,一把火燒盡了,灑在西陰閣的那口枯井裡。

繆虛也不知道那枯井裡鎖了多少亡魂,可他下了命令,白裳的最終也是歸宿在那口枯井裡,她要逃,他偏不讓。

門外的太監輕輕叩門,繆虛沉聲問道,“何事?”

“啟稟殿下,白娘娘的,哦,那個罪人的事情已然了結了。”

太監尖聲細氣的話語落下時,繆虛只有一種感覺,心痛欲裂。他的淚水和著唇邊的血落在手邊那支養在瓶中的睡蓮裡,一直耷拉著花冠的花朵悄無聲息地甦醒過來。他並不曾在意,只是默然低著頭哽咽,一個大男人,一個一族世子,哭到這般田地,既無國恥,也無國喪。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原來愛上一個人,會如此卑微,無論身份高貴與否,那顆心從認真地愛上開始,便一直落在下乘,扶不起。

繆虛抬手去尋酒壺,指尖觸及酒壺的時候,酒壺滾了一滾。他再試圖用力去追那酒壺,酒壺又依舊滾遠。直到那酒壺滾到一雙淺粉色的繡鞋邊上,才將將停下。一隻素手輕悠悠地拾起那隻酒壺,遞給頹廢不堪的繆虛,道,“我從前不知道白裳姐姐中意的人是個什麼模樣,她總是說你多好多好,如今看來,她不過是安慰我罷了。”

這聲音清靈得宛如林間的雀鳥,繆虛不禁抬頭去看說話的姑娘的容顏,一身翠色如洗的裙裳,眸光像秋水清潭般煩著瀲灩的光芒,微微顫顫。她低頭俯視著繆虛,滿臉的難以置信,還帶了些不屑一顧。

繆虛問,“你是誰?”

“我是蜻蜓。”翠衣的女子說的很輕巧,淺淺的酒窩甜甜地點綴在白希的容顏上,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嬌憨可愛,她又補充道,“一直藏在那朵睡蓮上的小蜻蜓,我和白裳姐姐自幼一處長大,我們親如姐妹<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只是,她是仙鶴,修為比我高,很容易便化作人形。而我若想要化作人形,總是要靠一些媒介,比如血,比如眼淚。”

“所以,那天晚上,她是在用她的眼淚幫你化作人形?”繆虛驚訝道。

蜻蜓點頭,道,“初五是我的生辰,她想帶我去相思閣裡過生辰。”

繆虛心裡油然生出一絲恐懼,愈發的濃烈刺痛,他顫抖著問蜻蜓道,“那怎麼,她怎麼不和我直說呢?”

蜻蜓撩起裙襬,俯下身,蹲坐在繆虛的身邊,指尖撥弄著地上的殘酒,哀怨地說道,“我和她打了個賭,可是如今看來,她輸了。”

“什麼賭?”繆虛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緊張,彷彿一根針卡在喉頭,若是不拔出來,就會要了他的命。倘或是要了他的命,也沒有什麼,他怕他最終錯要了白裳的命。

“我很早的時候就看出了你那個正妃青瑟的心思,她總是想方設法地要害姐姐。我想要變個術法警告一下青瑟,然而姐姐總是不肯。她說,不要我滋事,令你難堪。又說,你總會在她身邊,總會護她周全。我不信,她便要再觀察三個月。”蜻蜓說著,憤憤地踢著地上的酒液,酒漬汙了繆虛的長袍,像斑斑赫赫的血跡。

繆虛皺著眉,看著蜻蜓,顫抖著唇,只覺得全身發冷,良久,才極艱難地吐出三個字,極憤恨極後悔極慚愧地說道,“她騙我!”

蜻蜓樂悠悠一笑,道,“姐姐從前總是同我說,你如何器宇軒昂,如今看來竟然這般小氣。不過是我和姐姐打了個賭,你這麼較真。好吧,你若要罰就罰吧。反正你也把我關在這裡這麼久了,我都好久沒有見到姐姐了。”

繆虛瞬時無力,痴狂地笑道,“你不會再見到她了,我也不會再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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