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道:“我沒法不擔心,四萬五千兵馬的性命握在我的手裡,我若不加倍小心,便有很多人為我送命。他們死在戰場上那是他們的宿命,若是死在陰謀詭計之下,豈非是我的愚蠢。”
“那不是你的錯,這樣吧,你說說這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也幫你參考參考。”公孫蘭覺察王源對昨日被蛇咬死的數百士兵懷有內疚,於是輕聲安慰道。
王源道:“表姐,你不覺得奇怪麼?昨夜露宿大軍紮營的平疇之地比這裡的地勢小了許多,而且顯得貧瘠不少,又靠近我大唐姚州府,但卻有南詔百姓的村落存在。而這裡地域廣闊,土地也肥沃,距離姚州又很遠,理應也有村落才是。然而你瞧瞧這裡,竟無人居住過的痕跡,豈不奇怪?”
公孫蘭皺眉想了想道:“這裡水漫草灘,好像不適合耕作吧,這怕便是山民不住在這裡的原因了。”
王源搖頭道:“這可不是原因。這條河這麼淺,明顯沒經過疏浚。若是疏浚挖深河道之後,河水怎會漫出?這大片的土地便全部是適合耕作了。南詔蠻族適合耕種的土地很少,水利這麼便利的肥沃之地怎會放棄?”
公孫蘭歪頭道:“你的意思是?這裡會有古怪?所以南詔蠻民也無法住在這裡?”
王源搖頭道:“我不知道,就是覺得奇怪。”
公孫蘭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怪怪的。”
王源翻身上馬,對公孫蘭道:“我們再走一走,仔細的瞧一瞧,若是發現不到什麼疑點,今晚便只能駐紮在這裡,總不能大家停在山道上,那豈非更是危險。”
公孫蘭點頭,翻身上馬。兩騎馳下乾燥的地面涉水狂奔,沿著那條河道往東南方向馳去,那河流蜿蜒流淌,直奔前方白雲峰下山谷而去。河道越往前越是狹窄,兩岸的漫水也越來越深,幾乎沒到馬腹。
快到河道入谷的谷口,王源忽然‘咦’了一聲指著河道出口道:“表姐你瞧,這裡的河道全被浮木阻塞了。我道為何水流的這麼慢,原來是下游堵塞了。”
公孫蘭皺眉看著河道里亂七八糟浸泡在水中的樹木,忽然道:“這些不是浮木,瞧瞧這斷口嶄新如切,這是砍斷的樹木。倒像是故意放在這裡堵塞河道的。”
王源悚然一驚,定睛仔細檢視,果見河中的樹木都是些被人工砍斷的樹木,橫在水道之中,堵塞著河水的流淌。頓時眉頭緊緊的蹙起,沉聲道:“表姐,我想我知道閣羅鳳的詭計了。”
公孫蘭點頭道:“我也有些明白了,看來我們需要往上游去瞧一瞧了。”
王源點頭不語,撥轉馬頭,催動黑馬飛快的朝東北方向衝去,公孫蘭嬌叱一聲策馬跟上。
夕陽一寸寸的往山下落去,王源心急如焚,天光過去,若不能紮下營盤會很危險。於是催動踢雪烏騅馬在草地上飛馳。馬蹄踏開青草下的淺水,水花四濺。但片刻後,烏騅馬的速度起來之後水花反而變小,就好像這馬兒踩著草尖飛奔一般,將公孫蘭遠遠的甩在後面。
從西南到東北,橫跨整座花甸壩的平疇之地,近十里之遙竟然只用了柱香時間。地勢越來越高,河道的水越來越淺,在抵達東北面山口之時,河道依舊寬闊,但卻露出了河床上的淤泥,只剩下河床上的薄薄一層水來。
王源勒馬停住,看著河道通向的上方雲霧蒸騰的山谷方向靜靜的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撥轉馬頭回頭奔去。
公孫蘭迎面追來,高聲問道:“怎麼了?”
王源道:“不用去瞧了,一切已然明瞭。”
第四四二章 大壩
夕陽即將落山,山谷西北方向,河道上方的山谷中,閣羅鳳站在山坡上密林之中突出的一塊巨巖上,雙目透過傍晚山谷的迷霧往花甸壩的綠野上觀瞧。但其實,因為距離太遠,而且夕陽下漫水的草甸上閃動著粼粼的水光一片金光耀眼,閣羅鳳什麼也看不見。
閣羅鳳的身後密林中,上千蠻兵躲在樹叢枝椏之間靜靜等待命令。不久後,山坡下方傳來‘篤篤篤’敲擊樹木的聲響,閣羅鳳聽到了聲響立刻退回樹林地下,坐在一片藤蔓編成的蒲團上河水。片刻後,兩名蠻兵氣喘吁吁的從山坡下方攀援而來。
“拜見國主。”兩名蠻兵齊聲道。
閣羅鳳欠身擺手道:“起來吧,快說,唐軍有何動靜?”
一名蠻兵忙道:“稟報國主,我們潛伏在山下花甸壩旁邊的密林中窺伺,唐軍在進入花甸壩的道口停留,派人在四下檢視了許久,好像很是謹慎的樣子。有兩騎還沿著河道往這便山谷裡奔來,我們驚的一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