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個月前,寒冬初春青黃不接之際,他們再次擾邊搶掠之時,恰逢北地出現輕微的地動,萬牧山上的納清河冰面開裂河水改路,正將徐孟等人困在了河岸另一邊無法回城。
韃子瞅準這個機會大肆搶掠不說,還如聞到了肉腥的惡犬般紅了眼的要至年幼的徐季安於死地。
為了保護幼弟,十六歲的徐清諾以身作餌,一邊安排人手將弟弟送往京城,一邊自己率人逃往另一個方向。
眾所周知,瑄國公世子自幼與他的姐姐形影不離,韃子也不疑有他,死死追著徐清諾不放,才最終給帶著徐季安逃走的隨從留下了喘息的機會,一路護送著他南下。
饒是如此,他們最後也差點兒被回過神的韃子追上。若非順帝收到訊息後讓齊錚快馬加鞭的趕了過去,只怕瑄國公府最後的這點兒血脈當真要斷絕了。
可惜的是,徐季安的姐姐徐清諾最終被韃子圍堵在一處懸崖之上,她為了免受韃子所辱,也為了不給他們拿自己威脅父親的機會,轉身便從崖上一躍而下。
可是誰也沒想到,韃子竟然費盡千辛萬苦將她的屍身從崖底找了出來,扒光衣物曝於陣前,逼著已經回城的徐孟出城迎敵。
徐孟拖著年邁的身軀出戰,最終將女兒的屍身奪了回來,但自己也因力竭而身負重傷,不久便辭世了。
順帝感念瑄國公府一門忠義,改瑄國公府為郡王府,加封徐季安為瑄郡王,這才有了他現在的身份,也是為何他在御前如此失儀,順帝卻也不惱,反而十分耐心的原因。
因為徐清諾畢竟是個女孩子,年紀又尚小作不得主,若非徐孟早有安排,她也不敢在遇到危險時第一時間下定決心將自己的弟弟送到京城。
一個曾經與順帝志同道合甚至支援他登基的好友,一個後來讓他隱隱有些擔心會不會擁兵自重的臣子,在臨危之際卻當機立斷將自己唯一的後嗣送回了京城,送到了他的身邊以求他庇護,這不僅僅彰顯了徐孟對他的忠誠,也同樣讓順帝感到有些慚愧。
他自認並不是一個多疑的人,但身居高位太久,卻也難免染了這些惡習,儘管強自剋制著,可內心深處到底還是有些不安。
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於徐季安的回京,他多少是樂見其成的。
這種隱隱的愧疚和樂見其成,讓他對徐季安更多了幾分包容。
只是帝王心畢竟難測,這包容到底能用多久,誰又能說得清呢。
眼見眾人輪番勸了一圈兒,可徐季安就是不聽,蘇箬芸不得不再次伸手將他推開。
“別哭。”
“姐姐我不哭!”徐季安神情惶恐,“我真的不哭了,你別丟下我……”
他邊說邊用力擦著臉上的淚,卻怎麼也擦不乾淨,這邊的還沒擦完,那邊的又落下來。
“你是郡王,有自己的府邸,只是郡王府尚在修繕,所以你才暫時住在宮中。等郡王府修好了,你就可以搬出來了,到時候想去哪裡玩兒就去哪裡玩兒,也可以到成安侯府去做客。”
徐季安從昨日就開始粘著她,中間這段時間足夠她打探清楚他的訊息,此時說出這番話也並不會顯得奇怪。
徐季安似懂非懂,仰著滿是淚痕的小臉問道:“我可以搬去和姐姐一起住嗎?”
不行!
齊錚站在遠處瞪了他一眼。
“不行,”蘇箬芸搖頭,“你已經大了,又是男孩子,要自己住。”
這樣啊……
徐季安低下頭去:“姐姐也是這麼說的……”
可是,他才搬到前院兒自己住了沒幾天,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想到這裡,男孩子的眼淚再次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那我現在就搬去郡王府好不好?”
他扯著蘇箬芸的衣袖輕輕晃了晃她的手臂,小小的鼻子因為哭泣而變得通紅。
“我現在就搬過去,然後明天就去找姐姐。”
蘇箬芸再次搖頭,“你回宮去,等郡王府修繕好了再搬。”
徐季安小嘴一癟,扯著她衣袖的手緊了緊,眼看又要哭出聲來,就聽她繼續說道,“改日我去宮裡看你,”說到這裡頓了頓,抬頭看向順帝,“三日之內。”
順帝看到她投來的詢問的目光,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徐季安還想再說什麼,蘇箬芸卻沒給他反對的機會:“就這麼說定了,你回宮後將我教你的那些好好練一練,練好了我有禮物送你。”
禮物?
徐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