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去了,卻很久沒有回來,好像盛的不是一碗粥而是一鍋粥。
他不會是生氣了吧?
葉蓮燈有一種自己倒貼了還不討好的錯覺。
正打算去內堂哄哄,畢竟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她有什麼資格去吻一個心裡住了另一個人的男人呢?
可是她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見了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其中一個是邢墨的,他什麼時候上了樓?
另一個——則是高大姐的。
高大姐臭著一張臉,扯著嗓子沖走在自己身後的邢墨道:“喲,小白臉兒現在長進了,知道親自叫長輩下樓用早膳了哈!”
葉蓮燈覺得高大姐多半沒好話,果然後面這句才比較符合她往日元氣滿滿的罵街聲,“你小子就不知道把粥送上來嗎?!大病初癒就讓老孃跑上跑下,把老闆娘累死了你們好繼承大統哈?”
邢墨只是淡笑,和葉蓮燈一樣全拿這些話當作耳旁風。他察覺到葉蓮燈的視線,只是溫和一笑,倒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葉蓮燈還是被這一笑顫出一朵笑顏來,心說完了,又回到平常狀態了,吻也白吻了。
“嘖,瞧瞧剛才笑得多膩,誒喲喂,不嫌牙疼嗎?”高大姐也看到了葉蓮燈,從她身邊過時拍了拍她的肩,問,“你倆是不是又趁我不在場瞎膩歪了?”
“膩歪咋地!喝粥吧你。”葉蓮燈毫不客氣地道。她搶先一步給高大姐端了一碗粥,隨後走到大門邊去,開啟了咯吱咯吱響個不停的幾扇店門。
剎那間,新鮮的空氣湧入,裹挾著鼎沸的人聲。
因為前幾日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有許多人一連幾天都沒能好好逛逛。是以,雖然天氣沒有徹底放晴,但微風吹拂的涼爽天氣也頗為適合逛街。
於是,大街上擠滿了各色行人,雨後包括時蔬在內的各類物品都在漲價,街市上做買賣講價的聲音一家大過一家。
“嘖,這個天氣不太好呀,要徹底放晴的話看來還要等一次傾盆大雨才行!煩吶!”高大姐嚼著泡菜,嚼得嘎嘣嘎嘣響,說起話來煙火還是那麼重。
說起來,這還是這麼多天以來高大姐頭一次在葉蓮燈他們之後醒來。以往,高大姐雖然對待客人脾氣暴躁,但她也總是早早地起床開店,每一次都在邢墨之前醒來。
葉蓮燈雖然從沒有稱讚過高大姐,但其實也是知道高大姐對這家客棧有著深厚的感情的。否則,她為什麼會將店面裝修得破舊卻將每一間屋子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呢?因為不想捨棄這家店,卻又不想她被太多過往的旅人糟蹋,而一個破舊醜陋的外表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正如她面上畫著的醜陋妝容一樣。
可是這樣的高大姐卻並沒有早些醒來,若說她狀態不好,可聽著她熟悉的抱怨聲又讓人覺得她似乎並無大礙。葉蓮燈一時有些擔憂,不知道她究竟恢復得怎麼樣。
高大姐狼吞虎嚥地喝光了粥,邢墨又替她盛了一碗,她接過碗的時候趁機問他,大剌剌的嗓門聽起來沒心沒肺:“流寂那小子呢?”
邢墨語調淡淡:“他應該已經走了。他當初本來就不打算多留,蘇謝沒在,更加留不住他的。”
葉蓮燈看了一眼高大姐,她嚼著一根豇豆,吃得津津有味。
終於還是提到了蘇謝,高大姐是真心喜歡這個小丫頭,卻被重重地算計了。
高大姐揉了揉額角,面露倦容,“嗯,隨他們去吧。”
這個“們”字,也包含了蘇謝在裡面。
“無雁門真相大白之期就在明日了吧。”
“嗯。”邢墨道。
高大姐喝完最後一口粥,把一個想進來喝茶的江湖人吆喝了出後,在木凳子上伸了個懶腰道:“終於要結束了,我倒要看看他們這些人能捅出什麼么蛾子。”
葉蓮燈單手撐著下巴,認真對著高大姐道:“浮萍起狂瀾,毫末生巨樹。這不是高大姐你說的嗎?”
“啥玩意兒?”高大姐作滿不在乎狀。
“那一日你想支開我,其實你和墨墨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葉蓮燈露出一個微笑,視線朝人海中投去,重雲深掩,湧動的人潮中是一張又一張模糊的臉。
確實,那一日她並沒有徑直離去,而是上了房頂,對於做過小偷的人來說這點小伎倆根本不在話下,況且她的輕功本就超凡卓絕。所以,二人的對話她全都聽到了,也包括邢墨說的那些話。
而邢墨聽見了這些話,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像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