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及十四阿哥等有限幾位阿哥的兒子不在外,別的阿哥身邊那真是——尤其是太子,他最小的兒子比十七阿哥還大著一歲呢。
這小孩子一多,室內立刻其樂融融,康熙兒孫滿堂,看看這個,瞅瞅那個,笑得合不攏嘴,所謂皇家天倫,一年到頭也僅有此刻最接近民間習俗了,我看在眼裡,不是沒有感觸,只有感難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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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色暗得早,外面“撒碎”告畢,邢年親自帶了上穿紅青色對襟褂子、頭戴紅纓帽、足穿棉靴的太監小分隊出門,每人隨身攜有大批蠟燭,將乾清宮屋廊、影壁以及粉牆、遊廊等處各式燈籠迅速點燃,從未上窗的視窗望出去,闔宮諸燈皆然,凝輝煥彩,過年的氣氛躍然而起。
下午康熙又同阿哥們到西殿去舉行辭歲儀式,全體女眷則悉數留在東暖閣閒話不提。
待到酉時前後,康熙他們回來,因除夕夜晚飯推遲已成定例,但誰也不能餓著肚子等吃團圓飯,總算有御膳房送進點心,品種無非是各種細餡包子和炸金錢合子,以及小碟冷葷年菜,不過花樣倒還很多,足夠安慰我飢渴的心靈。
食畢,眾人潔面清手,又聚坐一處歡敘天倫,正說笑開心,康熙不知怎的想起一事,便令邢年把上午小阿哥們打雪仗受罰寫的詠梅詩作拿出來分給各人當眾自吟,以作評比,並消遣取樂。
我餓了大半日,早把上午的事忘了個精光,現在一看小阿哥真的一一領了自己所作詩篇站在場中面對康熙搖頭晃腦吟誦起來,而且果然每一人讀完就由康熙命諸年長皇子評價一番,再定出優次,分別行賞,我的冷汗嘩啦啦就往腦門子上直躥:我哪裡想得到康熙會在這種場合叫人唸詩?早知道我寧可交白卷也不寫半個字了!這下大意失荊州,要糟糕了我!
還算我上午交稿交得早,壓在十數詩篇底下位置,我不止一次給邢年使眼色,盼他把我詩稿放過不念,誰知康熙早等好了,前頭四、五位小阿哥朗誦完之後,他不等邢年念出下一位領詩稿者的名字,直接就問道:“玉格格的詩稿到了麼?”
眾人一聽我也有與小阿哥為伍被罰寫詩,無不相顧隱笑。
邢年忙著從下面翻出我那張詩稿,似模似樣將紙一展,捏聲道:“玉格格請——”
我哪裡容他說完,往前一撲,就要奪下詩稿另作打算,不料十阿哥動作比我更快,起身一把從邢年手裡搶過詩稿,展卷看了一眼,張開河馬嘴大笑道:“果然是玉格格做的詩——咦,玉格格不好意思了?來來來,讓我代你念如何?”
我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半響結結巴巴憋出一句話來:“多謝十阿哥,不過……真的不要了……請還……”
十阿哥其實問我也就是一白問,不等我把話說完,他一清嗓子,大搖大擺繞過我,走到場中站定,就舉著我的詩作勢要念。
我瞅準空檔,啪的一跳,飛手去奪,不料十阿哥對我早有防備,飛快閃身躲開,大笑道:“玉格格,眈眈視人何為?”
我恨得暗暗磨牙,正打算橫豎橫跟他拼鳥,康熙忽然發話:“邢年,給玉格格賜座。”
邢年立馬在康熙榻邊設了一隻圓面小錦凳,我悻悻過去坐下,只聽八阿哥在對面道:“玉格格無需緊張,天子腳下就數這兒最講公道,所謂詩如其人,既是玉格格作的詩,必然靈秀,萬一被老十念壞了,自有人代你罰他,何愁之有?”
八阿哥給我拜年,能安著什麼好心?我還沒開口,太子卻伸出頭來搶道:“不錯——”他還想說什麼,被康熙看了他一眼,他只好咂咂嘴,喉頭一滾,把下面的話都嚥了,又重複道了一遍,“不錯。”
連太子都“贊同”八阿哥的意見,康熙不說,還有誰敢阻攔?
於是十阿哥抖擻神氣,朗朗讀出標題:“臥~~梅~~”
“好!”太子大喝一聲,帶頭帶人拍手造勢,眾人亦附和著噼裡啪啦來了一陣。
事已至此,我別無選擇,唯有強擠笑容環視一圈,以示小的承蒙錯愛不勝銘感。
康熙呷口清茶,吐出一個字:“念。”
十阿哥大聲接道:“臥~~梅~~”
這回無人作聲,只有太子若無其事照樣擊掌叫道:“好!”
十阿哥一口氣被打斷沒有順好,不由臉色發青,仍強撐道:“臥梅~~”
不出我所料他又被太子打斷:“老十你怎麼念來念去都是標題?”
十阿哥惱道:“玉格格所作詠梅詩的標題就是開篇第一句的前兩個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