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狂跳了起來,怎麼回事呢?為什麼那本不應該看見血色的左眼,竟也清晰的看見了血跡的輪廓呢?
一陣眩暈的感覺襲來,祖兒向後靠了兩步,想要靠上牆。卻有一雙手扶上了她。
“小姐,你沒事嗎?”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祖兒回頭,那男人外表很文雅,只是面容有些憔悴。
“韻就是在這裡走的嗎?”男人沒等祖兒回答,徑直走到樓梯下,蹲下和身子輕輕撫摸那早已經凝結的血跡。
祖兒不認得這人,但也能看出那男人眼中有很深的眷戀,她親眼看著一滴滴晶瑩的淚落在血跡上面,血依然是濃得化不開,把眼淚全數吞嚥下去,沒留下絲毫痕跡。
突然間,狂風大作,天黑得很急,眼看要落下雨來了,祖兒紅色左眼中突然有白影一閃而過。
“韻!”祖兒剛叫了聲,外面就雷聲大作。
南閣樓下,黑得如同深夜,男人打著了打火機,祖兒見他淚水已經幹了,男人看了祖兒的左眼,突然問道:“你是有陰陽眼的祖兒嗎?”
“你是?”祖兒有些迷惑。
“我是高陽,韻喜歡提起你,還有一個叫做阿寶的,你們的故事,似乎是她很珍貴的回憶。”
“那麼,韻是你的?”祖兒悟著了些。
“我以為她可以是我的妻子!”高陽悽楚的一笑。
“你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
“韻!”高陽猛得回頭。
是韻?!哦,不,那是靈!
她穿著素白旗袍,手執燈籠,在火光的映照下,蒼白如鬼魅,而,她自然不是鬼魅,因為她真切的站在祖兒的右眼裡。
“我還擔心你不能來,這樣好,韻喜歡的人都來了,她會高興的!”燈籠的光不算太亮,但祖兒仍能看見,靈的眼中放出了一絲光彩。轉而,靈又對著祖兒說:“阿寶在寫往生符,要我請你去幫忙。”
祖兒答應了一聲,跟在靈的身後走了,高陽先是愣了一下,也快步追上了她們。
南閣樓又陷入沉寂的黑暗中,一陣陰冷的風吹起,似乎掀動了誰的裙角,忽然,又有一聲嘆息,幽幽的、輕輕的、飄散在風裡。
“我是做姐姐的人,怎麼會為難她呢?若她真想嫁,我一定會答應的。誰知她竟然在夜裡偷偷上了南閣樓。她不是長女呀,怎麼可以隨便去祖宗休息的地方。她居然要去毀掉古家祖先的遺訓,她要脫離古氏一族。這是大不敬呢!祖宗當然就會生氣!韻總是這樣的,不肯聽我的話,我說我們的命運都寫在遺訓裡,她就是不信。不信的下場就是橫死!其實,先祖們已經知道了,所以把韻的那口棺材,放在最靠東邊,女兒不到出閣時,人就要去了。這就是我們的命!”
晚飯時,高陽堅持要聽韻離世的經過,見他執念若此,祖兒和阿寶都不好反對。
而靈在講這事時,口氣波瀾不驚,只是兩行清淚,不間斷的從那雙已變得空洞無神的眼中湧出來。
“都是我害了韻,是我的錯!”高陽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
靈低下頭,輕聲哭泣起來。
“不是誰的錯,是命!”突然,憑空傳來這樣一句,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是誰在說話!”靈驚恐的問。
阿寶已經離開了座位,這聲音不是出自她們任何一人的口,“祖兒!”她急促的喚了一聲。
“我在找!”祖兒警覺了起來,四處尋找。“沒有!”
“怎麼會沒有?聲音已經來了,為什麼沒顯形?”阿寶不解!
“阿寶,是頭七,況且,這裡是她的家!”
“是韻嗎?真得是韻嗎?不,我不敢看她,那樣的臉!”靈歇斯底里發作,顯然是想起了韻的恐怖死狀!
“靈,別怕,有我和祖兒在,如果你不想韻,我們可以讓她離開,不會讓她出現的!”離靈最近的阿寶,忙抱住她,安撫著她。
“靈回房間去吧,也許不會來了!”祖兒幫著扶起她。
只餘下高陽,獨自一個坐在原處,彷彿是在等待,又彷彿是在思索著什麼!
祖兒沒有隨著阿寶一起在靈的房間陪伴她,而是一個人走了出來。她有點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竟然沒有看到韻的魂呢?在自己從前的記憶裡,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夜裡的古宅,更顯得鬼氣森森的,祖兒甚至會想,也許對於長年日久住在這裡的韻來說,死亡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解脫。
“不是誰的錯,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