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笑了兩聲:“那,表姐又把那沈姨娘置於何地?表姐夫不是對她一往情深嗎?她還為表姐夫生兒育女,雖不是嫡出,但好歹是長子長女都佔全了。我就嫁過來,你也沒法跟她鬥啊?”
楊淑嵐以為已經說服昭陽了,便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表姐自有法子。咱們姐妹倆只要一條心,將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你能生出兒子來,我就把他收到我名下,今後他就是老爺的嫡子,李家的家業都是他一人的。”
屋內焚著香,床邊的木架上還掛著男人的衣裳,想必是昨兒夜裡李家大爺歇在楊淑嵐屋裡了。昭陽抬頭看著表姐,沒說話,來時的喜悅卻已蕩然無存。
到底姐妹一場還是不如夫妻情分,那日她口口聲聲說著李家大爺對她多麼薄情寡義,結果呢?一夜**,她就可以把自己的表妹賣給丈夫做妾。她的主意真是極好的,一面拉回丈夫的心,一面拿自己這個表妹去跟沈姨娘鬥,最後還把人家的孩子收到自己名下,既坐穩了太太的位置,又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子嗣。
昭陽的心沉到了谷底,想哭,想笑,可到底還是坐在那裡面色沉沉地望著楊淑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楊淑嵐似乎也察覺情形有異,看她兩眼,面上有些訕訕的,便伸手去拉她:“表妹……”
昭陽霍地手回手來,站起身平靜地說:“恐怕要辜負表姐的一番美意了,我雖沒錢沒勢,孤苦伶仃,但好歹還有一點尊嚴。眼下我是陸家唯一的血脈,若是為了富貴榮華甘願與人為妾,那我陸家上上下下就是在九泉之下也要罵我這不肖子孫了。”
“哪會呢?不會的,不會的。”楊淑嵐急了,站起身來勸慰她,“如今是情勢所迫,陸家都沒了,長輩們怎會怪你為了生存嫁個好人家呢?妾又如何,只要日子過得好了,做什麼不一樣?”
昭陽驀地笑了,朗聲道:“就算列祖列宗不怪罪於我,我也邁不過自己這道坎。我陸昭陽此生哪怕就是嫁給清貧困頓之人,或是終生不嫁,也絕不甘心為妾!”
她說完便福了福身:“此次來嘉興,能見表姐一面,心願已了。願表姐將來能夠順遂如意,過上您一心想要的好日子。”
說罷,她轉身往外走。
哪知道李家大爺已在長廊下偷聽多時,見她這麼三貞五烈的,心急如焚,恰好迎面碰上從屋裡出來的昭陽,他走上前去就拉住她的手:“表妹,你聽我說,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絕無半點——”
“放手!”昭陽大怒,縮回手來後退兩步,“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對我動手動腳!”
她這麼不識好歹,李家大爺面上無光,但還是好著性子與她說:“表妹,我知道你害羞,面皮薄,但這女兒家終歸是要嫁人的。你看看你,表姐夫雖別無長物,但好歹有些積蓄,能讓你不愁吃穿、衣食無憂。你就跟了我吧,我不會辜負你的。”
昭陽笑了兩聲:“承蒙表姐夫看得起,可奈何昭陽人微言輕,這李家我是高攀不起的。就是高攀得起,我也不稀罕攀。”
她這麼一說,李家大爺心下也惱得緊,再欲哄她,她卻一門心思往外走,壓根不搭理。他也火大,索性叫人:“來人,給我把這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丫頭關進屋裡!”
楊淑嵐從屋裡快步跑出來:“老爺,不妥,還是讓我再好生與表妹說道說道。她小時候最聽我的話了,我說的話她不會不聽的,何況咱們也是為了她好,再仔細勸慰一番,她想必能明白咱們的一番苦心。”
話說著,已有好些個身強力壯的小廝衝了上來,將昭陽給押住。她又驚又怒,不可置信地望著楊淑嵐:“表姐,你就看著他們這麼對我?”
那眼神太過慍怒,楊淑嵐竟不敢直視,只能低聲哀求丈夫:“老爺,我只這一個表妹,您別這樣對她。婚嫁大事本該她點頭,咱們才能去辦,眼下她不既然不願,強扭的瓜不甜,您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吧。”
李家大爺皺眉道:“她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懂什麼?既然你陸家已無長輩在跟前,她合該聽你的安排,婚姻大事哪有姑娘家自個兒說了算的?她同意不同意,我根本不在意。況且此事有什麼好商量的?我李家家大業大,又是嘉興數一數二的富商,她一個小小孤女,嫁進咱們家難不成還委屈了?”
李家大爺是個急功近利之人,當下就撩開下襬往外走,“此事你不必再管,我自有計較。”
他把楊淑嵐趕回屋,皺著眉頭吩咐那幾個小廝:“把人帶進我屋裡,看牢了!”
待那些個壯漢堵住昭陽的嘴,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押進主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