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的,他們都只是圖個痛快,今兒聚在一起,明兒說不定就散了。宮裡日子苦悶,寂寞得很,誰都想找個伴兒。可您不同。”
他比德安要實誠些,德安是老油子了,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少年,早就油鹽不進了,說話總是半真半假,怎麼好聽怎麼來。
可小春子還年輕,正經論起來也沒比昭陽大多少。他真心誠意地說:“小的在主子跟前伺候也有這麼些年了,雖說縣主那會兒在的時候,小的還沒來乾清宮當差,可這些年就我看到的,主子他沒對誰動過心。只有您,您來了,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昭陽的那點心酸沒了,低低地問了句:“怎見得不一樣了?”
“他從前就是個皇帝,帝王家的人都是鐵血鐵腕,做事雷厲風行,不苟言笑,叫人捉摸不透,咱們這些人伺候的時候都得提心吊膽的,生怕出了岔子。”他輕聲細語的,左右看看,確定沒人聽見才說的這話,“我也只敢跟姐姐您說這話,您可別告訴別人,不然我的腦袋也保不住了。”
昭陽破涕為笑:“成,我保密。”
小春子也笑了,歪著腦袋望著她:“您來了,皇上成天都愛笑了,話多了很多,整個人都和氣不少。現如今大家伺候著主子也放鬆很多,雖說不敢掉以輕心,但私底下也活潑很多,偶爾還能跟主子說一兩句玩笑話。就連這乾清宮都好像生動不少,過去是寒冬凜冽,如今已然春暖花開。”
他從一旁的托盤裡把泡好的茉莉銀針端給昭陽,眉眼彎彎地說:“姑娘家偶爾吃味是很好的,能叫主子知道您有多在乎他。可這脾氣發過也就算了,你想想,主子是皇上,每日政務纏身,操勞得緊,您是他在感情上唯一的牽掛,若是到了您這兒他也心累,那這皇帝當得該有多苦呀!”
昭陽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低頭慢慢地說了句:“連你都看得比我透徹……”
小春子趕緊擺手:“哪裡是我看得透徹,分明是您太在乎,當局者迷吶!”
氣消了才發現,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她從未懷疑過他的真心,只是姑娘家一吃起醋來都有些作。她和小春子踏出大殿,在長廊下頭坐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縣主長得可真漂亮。”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春子忙道:“哪能啊,我看著姐姐就比她漂亮。”
“她還英姿颯爽的,看著就是個巾幗鬚眉。”
“姑娘家合該有姑娘家的樣子,舞刀弄槍的算什麼吶?”
“她穿紅色挺好看的。”
“又不是新嫁娘,做什麼穿那花枝招展的大紅色?”
昭陽斜眼瞧他:“果然跟你乾爹一個樣,怎麼好聽怎麼說話。”
“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小春子眉眼彎彎湊過來,“姐姐,我乾爹年紀大了,將來也不能總伺候您跟主子,若是他將來伺候不動了,您看看讓我來跟前伺候著,怎麼樣?”
敢情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昭陽瞥他一眼:“我也就是個御前女官罷了,你乾爹那位子可是響噹噹的御前大總管,我說了可不算。”
“得了吧,您心裡清楚您說了算不算。”小春子咂咂嘴,“看來是我表現得還不夠好,成,您看著,將來我一準兒為您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兩人在這頭說著話,外頭忽然有個上了年紀的宮女往這邊來了,小春子定睛一看,趕緊叮囑昭陽站起來:“是太后那邊兒來的芳草姑姑。”
太后的慈寧宮裡大多是從小伺候她的宮人,雖上了年紀,但都是太后的知心人,知冷熱,使著順手。
來的是芳草,她認得小春子,走近了就點點頭,問:“太后娘娘讓我來問問,乾清宮的昭陽可在?”
昭陽心裡咯噔一下,忙低頭說:“回姑姑的話,我就是。”
芳草略略吃驚,抬眼看了看,敢情這就在眼前呢。她也略彎了彎嘴角,輕聲說:“哦,你就是昭陽啊。太后娘娘有命,請你去慈寧宮走一趟。”
昭陽心頭七上八下的,好端端的,太后為何會召見她?她一個小小的御前女官……
小春子幫她打聽:“喲,這大熱天的,姑姑一路辛苦了,不如先進來喝杯茶。”他迎著芳草要往裡走,“不知太后娘娘找咱們宮裡的人做什麼吶?”
芳草看他一眼,口風很嚴:“喝茶就不必了,我這當頭正辦差,誤不得時辰。”
她對昭陽比了比手勢:“姑娘,請吧。”
昭陽看看束手無策的小春子,不動聲色地說:“那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