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人。”皇帝扶著瀾春,眉頭緊蹙地看著那個死人,“既是死士,定有充分準備,只要人死線索就斷了。先等等。”
他在飛快地思索著什麼,同時撩開曳撒,撕下中衣的一節布料,替又驚又怕的瀾春包紮。
瀾春的手掌被匕首生生刺穿,痛得淚珠子大顆大顆往下落。但她沒哭出聲,反倒驚駭地指著皇帝的胸口:“二哥,你受傷了!”
那太監下刀是用盡全力的,匕首非但扎穿了瀾春的手掌,就連皇帝的胸口也被刺傷了。曳撒是硃紅色,要不是瀾春湊得近,也看不到那塊深色的血漬。
皇帝替她包好了手,低頭一看,胸前確實有血,但疼痛並不明顯。他伸手探入衣襟,摸到了什麼,動作忽然一頓,再伸出來時手裡竟握著只油紙包。
那油紙包已然被扎穿,前後兩個大窟窿裡還隱約能看見染血的花生酥。皇帝面色不太好看,這一刀若是直接插在他身上,恐怕他就沒有現在這麼好的精神還能站在這裡替瀾春包紮了。
他心頭千迴百轉,須臾,有了決斷:“瀾春,只能委屈你先忍著痛,把手藏在衣袖裡,不要讓人看出異常。”
他將油紙包塞進袖口,又對著胸前的輕傷用力按了按。
恭親王急道:“皇上不可——”
“無妨。”皇帝只是皺了皺眉,看胸前的血跡瞬間擴大成一灘氤氳的深色,然後才倒在地上。
叫方淮進來之前,他抬頭望著恭親王,深深看了一眼。
“三弟,今日之事,不可說。”
那一眼極深極深,像是要望進人心底裡去。
恭親王心頭一凜,幾乎是剎那間明白了皇帝的話——不可說的並非是這行刺之事,又或是他假裝受了重傷,而是那太監口口聲聲說著他違抗先帝遺詔,篡奪皇位。
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你果然是要把朕寫死,呵呵,居然搞尼瑪的刺殺!朕不玩了!!!
趙侍郎:真的嗎?皇上您不玩了嗎?那讓臣來吧,臣一定好好接您的班,做一個魅力四射的好男主!
皇上:你走開(╯‵□′)╯︵┻━┻
好了,昭陽和皇上可以愉快地相見以及談戀愛了^^
☆、染惡疾
第六章
方淮是第一個衝進大殿的,禁軍在外,沒有旨意不敢擅闖太廟。
他才剛踏進殿裡,就見那本該幫著皇帝焚香的司禮監宦官口吐鮮血而亡,皇帝卻躺在大殿中央,恭親王與瀾春都慘白著臉。方淮眼神一沉,二話不說單膝跪在皇帝跟前,伸手去探他胸口的傷勢。
皇帝忽地握住他的手腕,低聲說:“我沒事。”
方淮一頓,對上皇帝漆黑透露的眼眸。
皇帝在他耳邊說了四個字:“將計就計。”
太醫匆匆趕來,太廟的正殿連硃紅色的漆門也閉合了。廟外眾人惶惶不安,恭親王負責穩住大局,稱皇帝抱恙,須請太醫及時診治。
皇后站在最前面,越過銅鼎中嫋嫋升起的青煙,隱約看見殿門闔上前皇帝似乎倒在地上,身旁還有一灘氤氳的深紅。她頓了頓,覺得自己作為皇后不進去侍君似乎不合理,可心裡雖懸著,到底腳下沒動。
她身後立著大皇子奕熙與公主奕柔,奕熙九歲了,個頭比三歲的奕柔高些,似乎也匆匆瞥見了什麼,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皇后下意識地抽回手來,側頭恰好看見奕熙怔怔的眼神,她頓了頓,又不自然地把手垂了下去,安撫似的朝他笑了笑。
一旁的素清見狀,趕忙走上前來拉住奕熙的手:“殿下,眼下皇上龍體有恙,娘娘心裡著急,您跟奴婢到這邊兒來休息片刻,莫惹娘娘不開心。”
她看著大皇子白蒼蒼的一張小臉,心裡一陣嘆息。
多少年了,皇后還是不願意親近他。
***
闔宮上下都知道,皇帝去了趟太廟祭祖,還沒出太廟的門呢,自個兒就先倒下了。恭親王急得跟什麼似的,白著張臉主持大局。太醫院的提點自打從太廟出來就神情凝重,一言不發。禁軍統領方淮進了廟裡就沒出來,最後親自揹著皇帝上了輦。
從太廟回來後,皇帝進了養心殿,再也沒出來。
早朝停了,趙侍郎傳皇帝口諭,各位大臣有事遞摺子,無事就退了。但那摺子批下來,任誰都看得出與皇帝的字跡大相徑庭,分明是那趙侍郎代為批註的。
後宮妃嬪心驚膽戰地在養心殿外跪了一地,可皇帝連皇后都沒見,她們跪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