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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天色一暗,整個琅城就熱鬧了起來,凡是走在路上的人,手上無不提著一盞燈。小孩兒臉上戴著孫悟空的面具,手上拿著不知從哪兒撿來的竹竿,追逐嬉鬧。

道路兩旁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賣糖人糖畫兒的,賣面具燈籠的,還有一些穿著道服蹲在地上,捏著一把山羊鬍,給人求卦算姻緣的。

姜青訴雖然來了人間幾日,但還是這五年來第一次再度感受集市的繁榮,心裡想著他們此番出來不是玩鬧而是辦差,身體還是不受控地朝這熱鬧之中融了進去。

天色越暗,道路兩旁的燈籠便越多,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擠,大多都是往一個方向去的。

據鍾留打聽來的訊息,琅城每年舉辦花燈節時還會辦一場大賽,會有豐厚的彩頭,得勝者可取彩頭,可謂是花燈節的一大看點,那人群所去之處,必然是花燈賽的舉辦地點。

四人擠到了人群之外,遠遠的姜青訴便能看見那架起來的高臺,高臺上有十多名公子小姐都拿著自己的燈站成一排,精緻的有,奢華的也有,他們離得有些遠,看不太清楚。

好不容易擠到前面去了,姜青訴的頭髮也有些散亂了。她左右看了兩眼,單邪站在左側,依舊風度翩翩,沈長釋站在右側,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糖葫蘆,一邊吃一邊笑,衣衫整潔。

身後的鐘留就不用說了,即便不擠,他身上的衣服也沒整潔過,再低頭看向自己,領子歪了,鞋面上兩個腳印,額前一縷碎髮落下,落魄得很。

他們站在最前一排,方才那一輪比試已經過去,剩下最後一輪四人了,那四個坐在高臺的兩側,一個有些緊張,一個笑得張狂,一個胸有成竹,還有一個端著杯茶,認真地喝。

幾盞燈上都罩著綢布,遮得嚴嚴實實的,由大到小地放著,最後一個端上來的巨大,竟然有一人高,兩臂寬,場下的都是一片譁然。

一片白雪落在了姜青訴的鼻頭上,她伸手摸了摸,鼻尖聞見了一陣甜膩的香味兒,眉頭微皺,再聞了一下,確定沒聞錯:“好香啊。”

沈長釋的糖葫蘆是吃完了,換成了個燒餅繼續啃,邊啃邊道:“是梅花的香味。”

姜青訴點頭,難怪覺得這味道熟悉,與她記憶中的某一處融合,似乎在什麼時候聞到過相同的氣息,還沒想起來,左側之人便道:“是梅靈。”

姜青訴轉身問鍾留:“這裡可瞧見了梅莊的主人?”

鍾留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沒看到,而後將目光落在了高臺上,這才眼眸一亮,朝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道:“右手邊靠裡的座位,那男子便是梅莊的主人。”

“可有這些人的資訊?”

沈長釋舔了舔嘴角,拍掉手上的糕點屑子,終於將找來的東西全都吃完,而後道:“在梅莊這兩日蹲點也不是什麼都沒打聽出來的。”

他的目光瞥向高臺上的男子道:“梅莊而今的主人叫夏莊,是李慕容的丈夫,兩人於三年前成婚,他本是得李慕容的父親所救,在梅莊內做事,而後又娶了李慕容入贅李家。不過李慕容從小身體不好,對打理梅莊也沒興趣,幾年下來,夏莊便成了梅莊的主人。”

“這先前大約也知道了。”姜青訴點頭。

沈長釋笑了笑:“不過就在陰陽冊上寫下李慕容名字的那一日起,李慕容便再也不就醫了,先前每日都去府上的大夫今日早上還在梅莊門前說李慕容的病不能拖,但就是無法入門。梅莊內有梅靈,李慕容又死而復生,這梅靈與李慕容的關係咱們還得再仔細查探。”

幾人談話間,高臺上的比試已到了最後一輪,一直坐在最裡側的夏莊此時站了起來,姜青訴這才看全了他的容貌。

長相倒是算得上俊朗,文人氣質十足,有幾分沉著。

他站起來的同時,身後的隨從便將一個罩上了紅綢布的桌案搬上了高臺,那桌案上擺了盆東西,倒不像是花燈。

夏莊將綢布拉開的同時,帶著一陣花香,姜青訴站得近,聞出了那香氣中還夾雜著蠟味兒。

一株梅花露出,是個園景小梅,梅樹枝幹有些扭曲,枝丫繁多,梅花卻沒長多少,整棵樹大約三十多朵,雪白地點綴在梅枝上。

眾人都知道梅莊賣梅,這梅花著實好看精緻,但是與花燈節並不符題,臺下已經有人開始議論,就在這時,夏莊從旁邊的花燈裡借了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燭火落下,那梅花的花心竟然是可以點燃的,只見他利落地點亮了三十多朵梅花,白色的梅頓時散發了香氣,臘梅香味飄蕩在周圍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