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駱子言挑眉看向胭脂,聲音低柔得近乎幽冷,淡漠的語氣中隱藏著濃濃的威懾。
仍是無法放低身段向他撒嬌痴纏、軟語相求,連解釋都不屑。如果他相信她,那麼不用多說,他也會知道她不可能做出那種惡毒的事;若他不肯信她、哪怕她費盡唇舌,他也早先入為主地認定了她推人落水,那還多說什麼呢?胭脂抬眼回望他,悽楚地笑。
“你不是早就判了我的罪嗎?還要我什麼解釋?”
私心裡,她仍是期望他能信任她,夫妻就是要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不是嗎?
“榛榛全都說了,你推她落水,用心險惡。你沒有解釋嗎?”
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嘆息。“既然你都知道了,還要我解釋什麼?”
怒氣在他胸中升騰,強自隱忍著,他沉靜道:“我想聽你的說法。”
“我說了你會相信嗎?”她淺笑著望向他,晶亮的眼裡滿是挑釁。
“好,這就是你的解釋是嗎?”駱子言微笑著,森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把包中的藥粉抖入茶杯中。
“阮家小姐身負絕學,一身武功竟是用來對付我的親人,真是好本事。我駱家要不起這種媳婦,你若是想繼續留在駱家,做你的少夫人,就喝了這杯茶,否則,一紙休書,離開駱府,阮小姐想去哪兒,悉隨尊便,以後是生是死,一概與我駱子言無關。”
胭脂顫慄著起身,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和休書上。
視線在茶杯和休書間來回打著轉,一顆心血淚模糊。
他不相信她,她最愛的人不相信她,甚至還想置她於死的傷害她,是生是死還有什麼要緊?
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心碎闔眼,一滴眼淚垂落在青碧色的茶湯中,蕩起一圈漣漪,就像她永遠也無法回覆平靜無波的心湖。
她睜開眼,淚光迷濛地看了他一眼,一仰首,也不問他杯中是否是毒藥,一口飲盡杯中茶。若杯中是斷腸的毒藥,她死在他的身邊,他會為她掉下一滴眼淚嗎?胭脂悽楚地猜測著,肝腸寸斷。
駱子言始終神色平靜地注視著一切,臉上是事不關己的淡漠。
眼看她一口飲盡攙了藥粉的茶,以行動說出她的選擇,駱子言一甩衣袖大步出房,臉上神色也不知是喜是怒。
胭脂默然獨立房中,孤高落寞。
一杯茶敲碎了她的夢,也敲碎了她的心,但為何她卻仍痴傻的無悔無怨呢?傷痕累累,血淚斑斑的一顆心猶自眷戀著他,痴絕,傻絕。
落肚的藥粉開始散發出藥效,在她腹中翻騰,逼出她一身的冷汗。
胭脂搗住小腹,癱軟在地,推翻了方才他坐過的椅子。
鑽心蝕骨的疼痛從她身體深處爆發出來,仿如一把把鋒銳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刺入又拔出。
她疼得渾身不斷抽搐,仍只是皺緊眉頭,咬緊下唇,苦苦忍耐。她在地上翻滾著,冷汗溼透衣衫。
她終於知道他放在茶中的藥粉是什麼了,是化功散!他要廢去她的武功!
“藹—”撕心裂肺的痛楚排山倒海而來,她慘聲呼叫,再也顧不得驕傲。
他信了孫榛榛的一面之辭,不問青紅皂白就定了她的罪,執意懲罰她,廢去她的武功,說不恨是騙人也是騙自己。
胭脂撲倒在地,淚水垂落的剎那,她告訴自己:她恨他!
身體的痛加上心裡的苦,折磨得她憔悴不堪,眼前一黑,終於暈了過去。
一隻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淚痕斑斑的臉龐,輕掠不知被淚水還是汗水粘在臉上的幾縷髮絲,心疼嘆息。
他知道這種被迫散去一身功力的痛楚,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可是他卻逼著她承受。
她的臉上滿是斑駁的淚痕與汗水,她的臉色是那麼蒼白,沒有半分血色,若不是她的胸口仍在微微起伏,他幾乎以為……駱子言一把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把她抱在懷裡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實在是太瘦了,輕飄飄的仿似沒有重量,真不知道小雨是怎麼做事的,他不是吩咐過要好好給她滋補的嗎?怎麼還是這麼瘦呢?
從與她相識至今,她似乎就沒有健康過,清麗的臉上一直是病弱失血的蒼白,真想看見她臉上能換上健康的紅潤。
小心地把胭脂放在床上,細心地拉過錦被。駱子言坐在床沿,心疼地望著沉睡中的她。
她的睡容是憂愁的,緊蹙黛眉,不知道她在夢中是否仍被疼痛苦苦糾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