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卻不想反教她體貼考慮,劃過暗惱與不捨。
“她是你主子,你自是聽從,然卻要她多憂慮你可覺得應該。”
宛桃被那冷然的目光一掃,渾身一顫,“奴婢不敢。”知曉他是問責,“但凡涉及小姐安危,奴婢定先稟報姑爺,再無隱瞞。”
封晏見其誠摯,氣勢有所收斂,嬌娘調教的兩丫鬟俱是護主,亦是伶俐得很,一點就透,遂不再多言。
他原本就寡情,獨獨碰了沈如意方是調動一腔熱血情感,付諸一人身,他深知這樣的情感是負擔,卻慶幸極那人能接受,教他從此不受情苦,也自容不得那人有失。
“二少爺。”長安從外面匆匆而入,看著裡頭的情形驟時壓低了聲音道,“長樂郡主的馬車一直候在府門口。”是因先前得了小郡主恩惠,方是在聽聞時覺得怪異,進來通傳。
封晏聞言沉吟片刻,便將嬌娘囑託宛桃後起身而出。
與長樂郡主一道的,不作他想。
封府外不遠停著的馬車旁,一抹頎長溫潤身影顯了急躁,來回踱步,正是林紹之。要說起來裡面那個是他的親妹妹,如今卻要顧慮身份不得知曉情況,於他是憋悶得很。
坐在馬車上的長樂郡主看著他來回轉,何曾見過師傅如此失態的時候,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瞥見門口那步出的身影,“師傅你看,那是不是封二公子?”
林紹之經她提醒看去,忙是迎了上去,“日子不是還差一月,怎麼就早產了,阿瑤如何,發生何事了?”
一連串的問題丟擲,甚是緊張關懷。
“雖是意外,但好在虛驚一場,母子平安。她睡著,曹神醫開了調理的方子。”封晏自是理解他的心焦,揀著重點解說道,“定不會落下什麼病症。”
林紹之聞言方是一顆心回落,眺嚮明顯春風得意的某人,又漸生不痛快起來,“聽說沈家那個也是個底子弱的,晚些我會著人送些滋補的過來,調理又不是一時能見成效,得精細養。尤其是這陣兒不得累,莫惹她哭,凡是倚依著順著點,不得動怒……”
“大舅哥。”封晏喚了一聲打斷。
林紹之眯起眼。
封晏咧了嘴角,“攢的經驗不錯。”
“……”
小郡主正聽著聞言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難得看師傅吃癟的樣子。好笑之餘,又是深深羨慕,光是從這二人的對話中便清楚那位封二夫人有多幸福了,嫁的夫君好,認得義兄更好……
封晏循著看去,拱手作揖,“多謝郡主領長安報信,待小兒滿月,必遞上帖子容我與嬌娘敬上一杯。”
長樂郡主聞言眯了眯眼作是盤算,小公子是不是要叫師傅作舅舅啊?”
封晏點頭,照輩分是。
長樂郡主摸了摸身上,摸了好一會兒終於喜笑顏開,摸出一對小玉葫蘆墜子,“那這就當了見面禮了。”
林紹之側眸對上小郡主那一雙彎月牙兒,“……”
經那麼一打岔,倒是令氣氛更鬆快起來。林紹之凝著封晏,良久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回去罷。”他得了準確訊息也能回去跟母親覆命。
“還有一樁。”封晏取了方子遞向,顧及小郡主在場,遂與林紹之低聲快速道了幾句。
林紹之驀地收緊那方子,眸中湧現沉沉暗色,“若當真如此,我必讓她生不如死!”
小郡主沒聽清楚二人說的,只聽了林紹之那威嚇話語,卻是一點都懼怕,相反等封晏離開後還毛遂自薦,“師傅想對付哪個,我可以幫忙!”
若撇去那眸光裡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光,倒是更有誠意些。
“多謝郡主方才搭載一程。”林紹之恢復如常神色,帶了幾分疏離之色。
小郡主眨巴眼,凝著他認真道:“師傅,你這樣很像戲文裡過河拆橋的負心漢。”
“……下次不許去戲樓。”
小郡主早習慣了他這不準那不準,還道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要是盡聽還費這折騰什麼勁兒,該是裝傻充愣一點不含糊。
“師傅好像很關心那位夫人?”長樂郡主巴巴望著,眼底是教人一眼看透的小心思。
林紹之被她磨得沒甚脾氣,沉默片刻瞥向門口那處,道:“她於我,與阿瑤無異。”
長樂郡主聞言怔怔,親眼見過他因林瑤故去而頹唐不堪的樣子,聽他拿沈如意作比下意識喃喃,“那一定是很好的人……”
林紹之詫異回眸,凝著長樂那單純笑容,嘴角的笑意由淺轉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