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先前陪內子聽戲,偶然聽到一首名為《清平調》的曲子,便在心中留下了一個底子。”常安回答道,“但是今日武婕妤開口,那臣便斗膽,將此詩稍作修改並作出。”
武清惠此時心裡微微一動:寫給你娘子的詩?一個寫給商賈女的詩拿來說本宮?
又可參一本。
但是武清惠是算了謀的,便說道:“無事,紙筆來!”
這個時候,兩個宦官就走了過來,手持紙筆,武清惠繼續說:“康國公念便是了,自有下人去抄錄。”
“那就冒犯了。”常安微微頷首,然後站起身,開始念道: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以上為其一。”
“其二:一枝穠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其三: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
三首詩唸完,常安就重新坐下了——這可是李白拿來送給楊貴妃的詩。詩是好詩,句是好句,但可惜的是被有心人利用。
今日不如就借用這首詩,看看這個武清惠是否有那麼點墨筆,看出詩中的問題了。若是看不出,皆大歡喜,若是看出來了,那就是自己鑽圈套了。
武清惠此時點點頭,然後問道:“康國公,此三首詩叫什麼名字?”
“名:《清平調三首》。”
待到宦官將詩名題上,便將詩紙先交給了常安看,確認沒有錯字後,就交給了武清惠。武清惠此時上下讀了一番,心中微驚——當真好詩。
她讀完第一首,感覺並無問題,略微有些失落地放到了一邊,讓宮女拿去給武信和武忠兩人檢視。讀到了第二首,她忽然眼中閃過微光——
找到了!
而常安不動聲色,就靜靜等待著武清惠發作。但是此時武清惠只是臉色開始“發變”,沒有什麼大舉動,就只是把詩紙拍到了桌子上,然後又接著看著第三首。
聽到了拍桌子的聲音,常安的嘴角微微挑起,然後又放了下來。此時的他,已經在自己的心裡下好了一盤賭注......
武清惠看完了三首詩,然後似有慍怒,此時宮女走了進來,說道:“婕妤殿下,陛下來了。”
這一下,房中四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微笑。
李隆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李瑛。武忠和武信躬身,武清惠屈膝,而常安微微頷首。都問候了一聲:“參見陛下。”
李隆基此時就率先看向了武清惠,問道:“愛妃,定康侯怎麼會在你這裡?”
“陛下,妾身先前聽說,康國公詩賦無雙,便想著讓康國公為妾身作一首詩。”武清惠說著,忽然話鋒一轉:“但是康國公卻用詩冒犯於妾身。”
李瑛此時站在李隆基的身後,臉上一喜,但是很快就給收了回去。
李隆基此時眉頭微微一皺,看了一眼常安後,就問道:“可有此事?”
“回陛下,作詩是真,冒犯是假。”常安回答道。
“詩呢?讓朕看看。”
李隆基此時就伸出手,武清惠也拿起詩紙,交給了對方。這位陛下拿過了詩紙,看了起來,但是看了一輪後,卻感覺十分好,而且是寫美人的。
隨後他又各自把詩紙交給了高力士和李瑛,隨即武清惠就說道:“定康侯說妾身是那為禍朝綱的趙飛燕。”
李隆基眉頭一皺,然後又拿過了第二張詩紙看了起來,最後問道:“常永和,你可有在此詩中,諷刺朕的武婕妤啊?”
“回陛下,臣以命為證,此詩絕無可能是用於諷刺武婕妤的。”常安回答道。
“父親,這三首詩確實是先生寫的。也確實是沒有諷刺武婕妤的意思,兒敢保證。”李瑛忽然開口,把李隆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你又如何得知?”
“前兩日,兒與先生閒聊之時,聽他說起過此詩。這是聽了《清平調》之後,就有感而發,想寫給顧娘子的。”
“寫給淄川郡夫人的?”李隆基此時就問道,“但是為何又說是寫給武婕妤的?”
常安此時就回答道:“回陛下,這三首詩確實是寫給內子的。之所以陛下在武婕妤此處看見,是因為今日武婕妤忽然邀請臣前來,想讓臣作詩。”
“而臣歸家心切,無心再想新詩。而既然都是寫美人的,臣便斗膽,將此詩稍事修改,贈予武婕妤。只是不曾想,冒犯了武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