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完整,但同樣血肉模糊。看起來,它好像是靠著這兩隻前腳硬生生地爬回來的。
它的耳朵缺了一塊,它的頭顱上也有數道可怕的傷痕,像是被利刃直接砍在了頭上,而在它的臉上,一道深刻的刀痕斜著刮過它的左眼,只留下了一個兀自流淌著一絲血痕的空洞。
幽綠的眼瞳倒映著那道火光,那是唯一的、最後的、一隻眼睛。
陸塵的牙齒間,慢慢地發出低沉而輕細的聲音。
過了片刻後,他丟開了手中的火摺子。火光瞬間熄滅,黑暗湧來,他伸出雙手,在黑暗中將阿土輕輕地抱了起來。
鮮血流淌而下,染紅了他的衣襟,已經不太溫熱的血,慢慢滴落在他的肌膚上。
他緊緊抱住了它,靠近自己的胸膛。
彷彿是聽到了他熟悉的心跳聲,阿土抬了抬頭,幽綠的眼眸閃爍著一點欣慰的光,如晶瑩的寶石在夜色中閃閃發亮,掩蓋了它所有的苦痛。
它吃力地抬起身子,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陸塵的臉。然後,它的身子歪了下去,沉淪於黑暗之中。
……
這一夜如此漫長,似悲涼的人生彷彿永無止境。
夜風呼嘯著吹個不停,從巍峨的崇山峻嶺間掠過,捲動那天穹中的烏雲,卻始終吹不散崑崙山深處那一片濃密不散的迷霧。
幾道電光從雲層深處馳騁閃過,扭曲如狂野的銀蛇,片刻過後,天際有隆隆的雷聲傳來。
四座懸浮於天穹雲間的奇峰高大無比,在黑夜中像是四個巨人一樣,分立四方,守護著崑崙深處的那一片迷霧禁地。
一片冰雪世界般的冬峰上,絕頂山巔處仍是一片狂風暴雪包圍著那座最高的山峰,而在下方的山崖上,一個枯瘦的老人正負手而立,凝視著下方那片黑暗,與他全身枯槁氣息截然不同的明亮目光,似乎可以穿透這片黑暗,看到那裡的迷霧深處。
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白蓮正安靜地站在一旁。
這清冷的深夜裡,不知為何那位強大無比的真君身側,並沒有他成名多年的兩個弟子,而是隻有這個剛剛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只不過看起來,白蓮一派清冷神色,面無表情地站著,除了對身前的白晨真君抱有尊敬之色外,其他的任何情緒似乎都不存在於她的臉上。
對於一個年齡不大的少女來說,這似乎是一件並不尋常的事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晨真君轉過身來,看了白蓮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白色的雪貂毛皮上,微笑了一下,道:“冷麼?”
“不冷。”白蓮平靜地道。
白晨真君點了點頭,眼中也是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甚至還略有一點感嘆,道:“你這孩子,畢竟還是天資太好了啊。這才修行‘風雪經’短短一段日子,雖然還談不上什麼登堂入室,但已然小有所成,對著風雪之寒算是有些抗力了。”
白蓮搖搖頭,道:“弟子還差得太遠,別的不說,若沒有身上這件寶貝雪貂裘衣,只怕此刻也不能在這裡站著這麼久了。”
白晨真君微笑道:“就算如此,也已經很好了,普通人在這冬峰上,可是連待都待不住的。”
白蓮深深低頭,道:“全靠師父栽培。”
白晨真君轉過身,望著遠方深沉的黑夜,還有夜色深處那幾座高大的山峰。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座上,凝視了很久,忽然道:“你知道那座山上是什麼嗎?”
白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略一沉吟,道:“那邊應該是夏峰吧,是本門另一位化神真君天瀾師叔的靜修之地。”
“是啊。”白晨真君望著那座高大山峰的陰影,目光微微閃爍著,過了片刻後,他忽然笑了一下,道,“蓮兒,你的天資是極好的,日後只要不走歪路,前程遠大自不必說。為師年邁,氣血已衰,也不知能看顧你多少時候,以後若是遇見你天瀾師叔時,也得時時保持敬重,不可失禮。”
白蓮點了點頭,道:“弟子明白了。”說著頓了一下,忍不住又帶了一絲好奇之色,道:“師父,弟子上山以來,還沒有見過天瀾師叔呢。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他麼……”白晨真君目光深處有光華掠過,緩緩望向了腳下如深淵般的那片黑暗迷霧,過了半晌,他忽然道,“我那位師弟啊,天資橫溢,雄才大略,是我平生僅見的絕世人物。”
白蓮似乎想不到自己師父對那位小師叔竟有如此高的評價,一時也是訝然,隨即眼神中也是露出嚮往之色,心想,能夠得到一位化神真君如此評價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