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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同意了他的請求,准予出院。但是,他必須在家裡靜養一些時日,鍛鍊一些日子,方可出門做些力所能及的勞作。酸杏連聲答應。此時,只要能叫他出院,即便是再苛刻的規定和要求,他也會一口答應的。

這一個多月裡,姚金方徹底地放開了。他不再像剛開始那樣縮手縮腳瞻前顧後,而是見天兒到病房裡看望酸杏。他坦然地與酸杏拉扯一些醫院裡發生的逸聞趣事,並跟熟識的大夫認真商討他的醫療方案和傷勢痊癒情況,就像照顧自己親老子一般盡心盡意。葉兒和人民依舊放不開。一見到姚金方,就先行躲避開來。或是實在躲避不及,便裝著沒人似的,低頭閃了出去,更不說話搭腔。

酸杏早已從失去右腿的震驚和絕望狀態中恢復過來。剛截肢的一段日子裡,他煩躁如發瘋的公牛,見誰都瞪眼攥拳的,卻又一言不發。飯也不吃,水也不進,一副絕食等死的架勢。任誰勸說,他也聽不進。勸說多了,他還十分無理地輦人走,一點兒情面也不留。只有姚金方的勸說,還能叫他安靜下來。他卻依然不吃不喝。

第六章 大路彎彎

木琴時常惦記他,隔三岔五地跑到醫院看望。她說,大叔,你要是一直這麼不吃不喝的,再出了啥意外,我的罪孽可就更大哩。我也不知怎麼勸說你才好。看你這個樣子,比截了我的腿還難受。當初,咋就沒有炸掉我的腿腳呢。說罷,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下來。

或許是木琴的眼淚深深觸動了酸杏內心的哪根弦兒,或許是冷靜下來的他清醒地意識到了,自己無聊地折騰自己的同時也在折騰別人的愚蠢。酸杏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說,唉,也別傷心吔。當初,你不是也想護住娃崽兒的麼。我都這樣一把年紀哩,能護住你倆也是值哩。就是這好端端的腿腳一下子沒了,心裡彆扭。你別擔驚我呀,回村搞咱的工程去。好容易開啟的局面,千萬別再荒廢哩。從今兒起,我就好生配合大夫治傷,趕早兒回去,還要上工幹活呀。

自此,酸杏安下心來。他按時服藥打針,有規律地吃飯睡覺,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不再對了前來伺候自己的兒女們使性子耍脾氣。他還與姚金方有說有笑地拉扯一些笑話閒談。

在市醫院裡工作的姚大夫聽到姚金方的講說,專門從市裡坐車來看望酸杏,還帶來了一大堆滋補品。倆人在病房裡拉扯了大半天,把圍繞在葉兒和金方身邊的一些事情全部掰扯清楚了。姚大夫還提議,想法把葉兒弄到市裡去,再給她找個好主兒。他想把葉兒當自己的親閨女待,所有陪送嫁妝也都包攬下來。酸杏感激姚家的氣量和好意。他也把葉兒跟京兒的事體和盤端出,說,若是她倆的婚事不成,再按照姚大夫說的辦理,也不遲哦。姚大夫一聽是木琴的娃崽兒,就鼓勵道,她的娃崽兒肯定不錯。趕早兒促成這事,我也就放心哩。這次談話,使酸杏的心情愈加好轉,與大夫的配合愈加默契,傷勢癒合得更快。終於,他走出了截肢以來的心理陰影。

臨出院時,姚金方趕來送行。倆人攥著對方的手,久久沒有鬆開。似有很多的話和很多的疙瘩,都在這緊緊地一攥中化為了烏有。

酸杏住院期間,振書一家人也是惦記得很。振書和四季抽空兒就往縣醫院裡跑。四季幾次要留在醫院裡陪護,都被國慶和人民拒絕了。他倆都說,家裡有那麼多事,不用再往這兒跑哦,醫院裡有倆人就足夠哩。今天要出院,四季執意跟木琴一起去接酸杏。他還把自家的棉被和推車帶到了鎮子,候在汽車站裡,好推著酸杏回家。

一行人簇擁著酸杏走到一大半路程的時候,狹窄彎曲的小路豁然寬敞明亮起來。那就是村人拼盡了一冬的死力拓展出的大路,大氣而平坦,招搖著,炫耀著,向大山腹地鋪展開去,一直延伸到了遠處山腳的背後。

工地已經在幾天前停工了。就目前的氣候和農活程度來看,工地上的施工還能幹上一陣子的。但是,來自三方面的因素,迫使木琴不得不下達了停工指令。

第六章 大路彎彎3)

一方面,工程資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村裡籌集的那點兒錢早就用完了。縣交通局撥下了一萬塊錢,也已經花費殆盡。現在,連購買雷管炸藥的錢也一分不剩了。另一方面,因為酸杏被炸斷腿的緣故,村中又謠言四起。傳說著修路阻塞了祖林脈氣,驚擾了地下祖先的安寧,才弄出了這樁事體。要是再繼續幹下去的話,恐怕要出人命的。很多村人都心虛膽怯,真怕再鬧出更大的事體來,攤到自家人身上。因而,上工的積極性大大受挫。村人整日提心吊膽的,工程進度大不如從前,磨洋工的現象大有人在。再一方面,經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