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等等吧。春哥剛才許了什麼願呢?”
遙靈岔開話題,武陵春也不追究。他在唇邊豎起食指道:“噓——是秘密?”
“哦?跟遙遙也不能說嗎?”遙靈頑皮得一吐舌頭。也只有武陵春能看出,她現在的故作輕鬆活潑有多勉強。
遙靈深吸了一口氣,讓河面吹來的涼風將自己清醒。這個燈會過得,著實有些潦草。大哥傷重未醒,青玉姐姐和南歌哥因為要照顧他也不能出來不,他即使來了,也看不到這麼美的花燈
南歌先生?
誒?怎麼把她給忘了!真是豬腦子啊豬腦子!遙靈急急忙忙把自己的燈往河裡放,快許願,就許南歌先生的眼睛能快快好起來!
遙靈的手卻被武陵春按住。
“遙遙的願望,還是給自己留著吧。四哥的願望,我已經許過了。”
“那,春哥自己的願望呢?”
“呵呵,遙遙不也和我一樣,只是在為大家許下願望麼?”
遙靈不許願,是因為實在不知道該給自己許什麼願望。以前每年都放河燈,願望多得許都許不完。什麼劍術要突飛猛進,把那群流氓師兄弟打趴;雨巷的伙食要越來越好,不用再吃拿來打狗反被狗咬的肉包子;十七歲的生日快快到來吧,然後就可以出去做任務再也不回雨巷了
現在想想,那些事好像都不能算什麼願望。你希望也好,不希望也好,它就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自然而然得發生,如命中註定。
這樣一想,放河燈許願這件事,好像也算不了什麼。不過一盞小小的燈罷了,再美麗,到最後也不過熄滅在黑暗冰冷的水面上,過了這一夜,再也無人問津。只剩下心願,還在每個許願人的心頭灼灼燃燒,不曾熄滅。
不過實現也好,不實現也好,人總該是懷著心願,嚮往著美好的事情吧。人生本來就有很多大起大落,這一次很幸運,哪一次又靠朋友相助,也許到某一次,就真的沒有明天了。
破滅必然要發生,若連希望都不再有,若連願望都不再有,人生豈不會無趣很多?一夜花燈雖然短暫,可若連這微弱的光芒都不願點亮,世間又該失卻多少繁華?
還是許個願吧。遙靈仰起臉,盡力對武陵春微笑:“好,那我就給自己許個願望!”
116 酒醉三分醒
河岸邊的歡聲笑語漸漸近了,卻又彷彿隔得很遠很遠,聽得很不真切。
鳳川剛從武府繞了一圈回來,才從烏梅口中得知,遙靈那沒心沒肺的傢伙,居然早早就跟武陵春一起出來逛燈會了。
烏梅後來還說了什麼,鳳川一句也沒聽進去。一路垂頭走回市集,晃動著各色燈影的地面上閃過各種人的腳步,嗖嗖嗖飛入腦海,接著,化作了一片空白。
再抬頭時,竟然不知不覺得走到了陽春館門口。不知道女大王是不是還在裡面喝酒。
進去看看吧。
館子裡的人比剛才少了很多。二樓臨窗的座位,花深深果然還一個人坐在那裡,抱著酒罈子望著窗外,嬌弱的背影被夜空中巨大的禮花襯著,很是孤單。
原來焰火已經開始了。終究,還是沒能趕上。
花深深察覺到有腳步聲靠近,緩緩轉過頭。她身周桌上地上已經空了五六個酒罈子,此時喝得面上桃花灼灼,眼中凌波湛湛,微醉得可愛。
“你怎麼回來了?又被遙痴呆嫌棄了?”她的手指在酒罈邊快活得跳躍得,說不上是得意,還是不在意。
“這世上,只有我能叫她遙痴呆!”鳳川一把奪過花深深懷裡的酒罈,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砰。”酒罈猛得拍在桌邊,花深深眼神一晃,鳳川已經重新在她對面坐下了。
“嘖嘖嘖。”花深深搖著頭衝鳳川晃了晃手指,“被嫌棄了,就跑來借酒消愁,真是差勁。”
花深深火上澆油,正如冰涼的酒泉湧般匯入鳳川的腸胃,將他心底的怒火一冒三丈而又跌落作絕望的灰燼,墜入暗不見底的深淵。
“啪!”
“啪啦!”
“噼裡啪啦!”
花深深往椅背上一靠,翹了腿,抱著肩斜睨被蕭鳳川拍碎在地上的酒罈,他的酒量倒是也不小。
鳳川抬起手臂擦去唇邊的殘酒。他的前襟已被酒水澆透了。
“我說,你喝都喝完了,還杵在這兒幹嘛啊?”
鳳川拎起酒罈往膝上一放,“你,打算在我們這兒賴幾天?你該不會真的是魔尊派來的奸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