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俊,休看年輕,確實稟賦極高,身懷絕技,自己與他過手,已經勝之不武,不勝為笑,在這種情況下,哪裡還容耳聽閒言,心生嗔念。
故而淡淡一笑,宛若未聞,依舊意定神閒地緩緩轉身,向卓立六尺以外,風神俊朗英氣勃然的淳于俊,點頭說道:“你如此年輕,身法竟然如此輕靈沉穩,確實無怪長眉老鬼傳以衣缽。但須知一招好躲,十招難逃,我第二招,第三招及第四招是迴環運用‘惡判奪魂’、‘鍾馗捉鬼’及‘閻羅抓’三式,妙化無窮,你要特別小心謹慎。”
淳于俊聽紅袍羽士邵小綠先將招法說出,便知越是這樣,來勢越強,遂目光閃處,一瞥薄青仁,薄青仁會意微笑,倚松盤坐,把手內琵琶,慢拈輕攏,彈得益發曼妙。
邵小綠話完出手,第一招“惡判奪魂”左掌駢指,似斫似點,襲向淳于俊期門大穴,根本不等對方身影閃展騰挪。第二招“鍾馗捉鬼”、第三招“閻羅抓”立即迴環併發,罡風勁響,掌影如山,周圍一丈三四方圓,整個被威勢籠罩。
薄青仁手內妙韻睜琮,淳于傻步法神奇飄忽,身形一俯一仰,一閃一偏,恰恰把紅袍羽士邵小綠威勢無倫的連環三招,在驚險重重之中,齊告避過。
邵小綠仰天長嘯,嘯聲似憤似悲,道袍大袖,宛如蝴蝶雙飛,捲起一片紅雲,漫天匝地又向淳于俊疾攻而至。
淳于俊其實滿心不服,頗想以師門所學,還手接招一試,但終因懍於南荒睡尼夢大師事先警告之語,強忍傲性,僅憑白江州白二先生所授神妙無方的“琵琶行”步法,飄飄閃躲。
紅袍羽士邵小綠又復攻五招,淳于俊雖已迭呈險象,但畢竟終告無恙,邵小綠遂把十招中的最後一招,暫停不攻,嘴角掛起半絲陰笑,略合雙目,倏然再睜,兩道深綠異芒,凌厲懾人,慢慢捲起右手道袍大袖,一隻右掌,竟已變了降紫之色。
南荒睡尼夢大師冷眼旁觀,看到此處,嘴皮略動,先向薄青仁耳邊,用“蟻語傳聲”送出“玄天指”三字,然後雙目微挑,目光蔑然一瞥紅袍羽士邵小綠,冷冷說道:“怪不得你敢在詐死廿年後,再出江湖,原來練成了左道旁門的修羅陰掌,但你知不知道,這種掌法,不畏陽剛,反懼陰柔,當世之中,還有好多種足以克著‘修羅陰掌’的隱柔絕學。”
紅袍羽士邵小綠聞言,目中厲芒移注南荒睡尼夢大師,冷然答道:“修羅陰掌,雖在陰柔一道的玄功以內,難稱其最,但強弱之分,仍在修為,邵小綠自信廿年旦夕潛心,當世應少敵手,我這掌力一發,淳于俊決所難禁,也決所難逃,莫如還是由你這名列‘神州四異’中的‘南荒睡尼’親自下場,接我一掌。”
南荒睡尼夢大師方自鼻中低低哼了一聲,薄青仁已藉機暗將“玄天指”力,足足聚了十二成,一擰手內琵琶,站起身影,故意以一種曬薄不屑的神色,向紅袍羽士邵小綠叫道:“邵小綠,你莫以區區螢火之花,妄擬夢大師中天皓月。‘修羅陰掌’有何足奇,你且嚐嚐我這種不見傳經的平凡指力。”
話完,漫不經意地右手食指微伸,一絲並不甚強的破空勁氣,便自“嘶”然輕響,直向邵小綠那隻降紫右掌掌心射到。
邵小綠既負盛名,自然識貨,何況南荒睡尼夢大師事先又用話微微點明,故而一看即知這不太強的一絲勁氣,和自己所練的修羅陰掌,同是一種極上乘陰柔絕學。
但這絲勁氣,若發自南荒睡尼夢大師手中,邵小綠必極警惕,甚或不肯硬接,但如今由薄青仁發出,邵小綠哪裡肯服,認為對方指力雖上乘,但功行必然不夠,遂冷笑一聲,掌心微鼓,一股陰寒掌力,也自透掌而出。
不過邵小綠因已在淳于俊身上獲得教訓,知道這般年輕人物,著實不凡,故而在對薄青仁輕視之中,也加了三分小心,用出了九成以上的修羅陰掌掌力。
勁氣陰風,凌空互接,薄青仁眉頭一蹙,仰身微靠古松,蒼幹虯枝之間,落下不少針葉。而邵小綠右足,居然也略退半步。
這是由於玄天仙子狄橫波所創“玄天指”力極強,薄青仁又以全力施為,否則,定然要在這紅袍羽士邵小綠的“修羅陰掌”之下,吃次大苦。
邵小綠何嘗不更暗暗驚心,自己對“修羅陰掌”潛修二十餘年,如今已用九成以上將近十成真力,居然未能使另一年輕對手薄青仁有何傷損,豈非太已出於意外,心頭驚愧交集。
九招未能立斃淳于俊,一掌未能擊敗薄青仁,紅袍羽士邵小綠委實感覺無法下臺,一聲厲吼,滿頭蒼髮“呼”然齊飄,那顆本來就頗為巨大的頭顱,好似益發暴漲,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