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日未見,蕭遙的人已瘦了足足一圈,臉色有些青白,但他的衣飾整整齊齊,頭髮一絲不亂。無疑的,這一切,都是到現在,還站在他身邊,不肯離開的謝瑤晶的功勞。
“二……”容若心中一陣淒涼,低聲道:“蕭公子。”
“芸娘已經埋葬了,我的傷心也已埋葬,你不必再為我難過。”蕭遙的聲音裡並沒有任何明顯的悲痛。
“怎麼會埋了,我一天十次地讓人傳達你那邊的訊息,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容若失聲叫道。
“芸娘身邊有我陪伴已經夠了,最後的一程,何必要讓那些虛偽的人,圍在她身邊,來假惺惺。我是乘著前廳裡熱鬧一片,哭哭喊喊,演戲演得最熱鬧的時候,悄悄帶著芸娘從角門出去的,陪著我的只有瑤晶一個人。我把芸娘葬在月影湖畔,她喜歡月影湖的景緻,以後,我會常常去湖中吹簫,若她九泉有知,陰陽相隔,仍願撫琴與我共奏,也是一樁樂事。”
他說來淡淡,語氣平和。容若聽來,卻有椎心之痛。
謝瑤晶早已控制不住哭出聲來,伸手拉起蕭遙的手,送到容若面前:“你看看他,你看看他,整個墳都是他一個人挖的,不肯要人幫忙,我要幫手,他還要罵我,你看看他把自己弄的。”
容若也看到這一雙本該執筆揮毫,撫琴奏簫的手上,滿是水泡,數處傷口,對於像蕭遙這樣只會三腳貓武功的書生來說,親自拿著鏟子去挖一整座墳,的確是異常辛苦之事了。
容若心中難過,輕輕嘆息一聲,低聲說:“我讓人給你上藥……”
“這位就是日月堂的新主人嗎?”說話的是站在靈堂中央,三位道士中的一個。
本來應該謙沖隨和,充滿出塵之意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不滿。
月流三劍,三劍映月。
趙茗心、孫茗意、孔茗情,三人是月流道武功最高的高手,在派內身分尊貴,就連掌門對他們也多方容讓。
在民間被當做活神仙來拜,愚夫蠢婦,對他們恭敬無比。
在武林中也是少有的高手,又有雄厚的背景,走到哪裡,人家無不讓三分,不給幾分薄面,不堆滿笑容,過來寒暄一大堆客套話。
偏偏這個毫無來歷,除了錢多,外加勾結官府外,沒有任何了不起之處的日月堂新主人,居然連眼角也沒掃他們一下。
進來靈堂這麼久,一句問候都沒有,也難怪他們氣憤難當。
月流道的武功,有改化氣質的效果,月流道的高手,無不道骨仙風,望之若神仙中人,平時也常愛展現他們超凡脫俗的定力、氣度。
可事實上,一牽涉到臉面、利益等事,則難免露出真面目,一派猙獰。
這時,三人當中年紀最大的趙茗心定力最差,第一個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這話的語氣明顯表達了他不快活的心意,可惜容若根本不在乎他的心情好不好,拉著蕭遙還想說話。
肖鶯兒卻不想為日月堂惹上不必要的大敵,悄悄抓著容若的袖子扯了又扯。
容若一煩,回頭瞪去,看到肖鶯兒含著哀求之意的眼神,無可奈何嘆了口氣,扭過頭,對著趙茗心、孫茗意、孔茗情等三人一拱手:“三位道長請了。”
這樣純粹應付的問好,讓三個活神仙,臉色都有些發青,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發作,只好忍著氣還禮:“容公子請了。”
“久聞容公子少年英雄,今日一見,果然更勝聞名,如若有空,還想請容公子指教一番武功,也好讓貧道聆些教誨。”孫茗意一句句,緩慢地說。
容若哪裡聽不出他話裡的挑釁之意,眨眨眼笑道:“好說好說,不過我的家人,一向不准我隨便出手,早就訂下了規矩,要同我動手,先要勝過我的侍從,再要勝過我的隨從,然後我才考慮出手不出手的問題。”
趙茗心、孫茗意、孔茗情自命高手,還不曾受過這般冷嘲,立時都變了臉色。
孔茗情冷笑一聲,就要逼向容若,被最沉穩的孫茗意一把抓住。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審視著容若:“但不知道公子的侍從與隨從何在。”
“我在這裡。”蘇良大喝一聲,手按劍柄,凝神而待,年少的臉上,只有興奮之容,絕無畏懼之色。
趙茗心、孫茗意、孔茗情一眼掃過去,同時“咦”了一聲。
這個小小少年大男孩,劍未出鞘,擺出來的門戶,卻是一派森嚴,大見高明。讓這三人本來的輕視之心,立時大收。
性德卻在這時,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