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全身顫了一顫,不敢正視桌子,小心地偷眼看著。
容若輕聲說:“拿去吧!當賞你的。”
老人猛得又跪下磕頭:“小人不敢。”
蘇俠舞悠悠道:“他們被貴人們戲弄怕了。”
一股無名火猛得往容若頭上衝,他把桌上的碎銀抓起來,繞開鄭三元,對莫名天的冷臉狠狠瞪一眼,然後走到老人身邊,把碎銀往他懷裡揣:“叫你收著,你就收著,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粗劣破爛的布料傳到指間的感覺,讓人一陣心酸。
容若坐回位子,拿起酒瓶,也不倒,直接喝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覺從心口,一直升上來,害得他猛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老人嚇得又趴下去磕頭。
容若掙扎著說:“你……別……”強烈的咳嗽,讓他語不成聲。
蘇俠舞站起來,走到容若身旁,溫柔地幫他拍背撫胸,姿態親切,如妻子侍夫郎,卻低聲在他耳邊說:“看到這種情形,你有什麼感覺?強大楚國的君王,你可知道,你國家的強大、百姓的富有,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痛苦上的?”
容若咬咬牙,正要說什麼,耳邊卻聽得馬蹄聲響。
容若抬頭看去,見前方大道上,五匹馬正慢吞吞的過來。
馬上的人錦衣華服,揮鞭談笑,隔得老遠,就聽得到他們說笑的聲音。
趴在地上的老人顫抖得更加厲害了,而蘇俠舞悠然笑問:“看得出他們是什麼人嗎?”
容若凝視著那些漸漸接近的人,衣服的式樣異常眼熟,慢慢道:“是楚人?”
“對。”
“楚使?”
“錯,楚國使臣出行,前呼後擁,清道擾民,至於極點,豈是這般等閒。這些,不過是楚國使臣府中,聽使喚的下人罷了。”
正說話之間,幾匹馬已經到了近前。
馬上男子看到趴在地上的老闆,不知是誰哈哈大笑一聲,一不下馬,二不掉頭,忽的縱馬奔騰。
老者驚得抱頭滾躲,霎時間四周桌翻椅倒。
容若眉頭一軒,一按桌子就想站起來。
莫名天在旁邊冷笑一聲:“自身難保,還管什麼閒事?”
鄭三元把手按在容若肩上:“你不是想鬧事,然後脫身吧!”
容若咬咬牙,忽的揚臉對坐在遠處角落喝酒的風振宇大聲喊:“你不管嗎?”
風振宇無聲地把一杯酒倒進嘴裡,依舊連頭也沒抬。
蘇俠舞輕輕嘆息一聲:“遙想先生當年,笑傲雲天,持浩然氣,管不平事,而今落寞至此,實在令人浩嘆。”
幾個楚人本是想取取樂就走的,沒想到老人翻滾躲避之間,懷裡的碎銀子落了一地,讓一人錯眼間瞧見,忽的冷笑一聲:“好個老賊頭,開家店也不老實,哪裡偷來的錢財。”
其他幾人也都下了馬,圍了過來。老人顫抖著想要避開,卻哪裡閃得開去,眼看著被人一把揪了起來,掄圓了骼膊,對著他蒼老的臉打下去。
容若猛得大叫一聲:“住手。”騰的站了起來。
莫名天冷笑一聲:“自身難保,還要管閒事。”
蘇俠舞但笑無言。
那幾個楚人聞言紛紛回首,見容若衣服華麗,倒也沒有太無理,只是領頭的冷哼了一聲:“你是什麼人,敢管我們的閒事。”
容若臉色鐵青:“我是從楚地來的客商,他的銀子是我給的,你們不要胡亂冤枉人。”
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那領頭的拾起一塊碎銀子,在手裡慢慢拋玩著:“原來是有錢得沒處花的客商啊!這麼有錢,怎麼不見接濟接濟我們這些遠在異國為使,日子緊巴巴的本國人?”
旁邊一人笑著用馬鞭的柄輕輕敲敲老人的頭:“這麼說,是我們冤枉你了,要不要我們給你賠罪?”
老人渾身戰慄,軟倒在地上,不斷磕頭:“小人有錯,小人有錯,求大爺們大人大量饒了小人。”
他自然是有錯的,錯在他的國家軟弱無力,錯在他貧窮低賤,這已是大錯特錯,無論遭遇什麼,除了叩頭請罪,哀叫求饒,還能再做什麼?
容若臉色青白,雙拳緊握,不知不覺把牙關咬緊。其實這種情形並不陌生,電視裡、小說中,不知見過多少回。當日離開楚京,還整天張大眼睛,盼著多見些以強凌弱的不平之事,好讓他行俠仗義,風光一把。
可如今親眼見到這種情形,容若心中只覺一片憤慨,大喝出聲:“楚王讓你們到衛國來,就是為了讓你們欺凌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