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漠天一路回京,沿途地方官無不恭敬迎接,為了應付他對神醫、靈藥的要求,更是鬧得雞飛狗跳,還真沒想到,這個小小縣令,竟讓他受這般冷遇。好在他敬重趙如松的風骨,也不計較於此。
縱然許漠天對納蘭玉也絕無半點好感,但眼見容若在趙如松身後衝自己殺雞抹脖子的做眼色,為了不讓楚國皇帝在秦國上演大鬧公堂的好戲,他只得笑道:“我有一物請大人一觀。”
說話時,他將手微微一擺,十幾個護衛即刻躍到堂前,將他們圍了一圈,把大堂外看熱鬧的諸人,視線隔絕。
許漠天自懷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帛,雙手鄭重遞過。
一見那明黃的色澤,趙如松也是神色一震,忙躬身接過,小心地展開細看。
絹帛上只寫了很簡短的一行字——“鎮邊將軍許漠天,奉調回京,沿途官員,聽其調派,不得違誤。”
下首一方小印,鮮紅觸目,代表了這薄薄一張絹帛,至高無上的份量。
趙如松合上絹帛,鄭重奉還:“許將軍有何差遣,儘管吩咐。”
許漠天干咳一聲,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容若已是機靈地在旁邊道:“許將軍一路遠行,頗為疲累,想借府衙休息一下。另外,許將軍久駐邊關,思念京城風物,要向納蘭公子好好問問,這幾年京城的變化、當前的局勢,以便回朝應對聖詢,還請大人暫緩用刑。”
許漠天的手下看來個個強悍,小小衙役絕對抵擋不住,再加上有聖旨壓下來,趙如松雖心有不甘,卻也只得道:“聽憑將軍吩咐。”
他語氣雖然恭敬,但望向許漠天的眼神,卻充滿了不屑。
許漠天心中一陣氣悶。
他沙場血戰,建功於國,想不到,還沒來得及回京,就讓這小小縣令,看做是隻知道向權相獻媚,為討好皇上而保護讒臣的奸賊了。
容若可不管他滿肚子不情願,急急伸手去扶納蘭玉,低聲道:“納蘭玉,你振作一些,沒事了,你放心……”
納蘭玉已經有些昏昏沉沉,意識不清了,迷迷茫茫望了容若一眼,受傷的身體猛然一震,本來已經渙散的神智忽的凝聚。
他滿臉不敢置信,怔怔瞪著容若:“怎麼可能,是你?”
容若微微一笑,把手按在他的胸前,悄悄把自己還算單薄的功力輸到他身上,勉力為他驅除傷痛:“是我。”
納蘭玉眼睛瞪到最大,呆呆地望著容若,表情顯得有些呆滯了。
容若只是微笑,放柔聲音:“別多想了,好好休息,有我在這兒,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納蘭玉愣愣望著容若,好一會兒,才慢慢地,一點點放鬆緊繃的身體,徐徐閉上了眼,讓沉沉的黑暗把身體的全部痛楚,都擋在了所有知覺之外。
容若心中難過,抱著納蘭玉站了起來。
茗煙滿臉是淚地跪在地上給容若磕頭:“謝公子救命之思。”
容若疾道:“你別磕頭了,快去找大夫來,他的棒傷太重了,需要立刻治療。”
說著,他抱了納蘭玉就直往府衙後堂去了,連讓人帶路都省了,直接找到一處臥房,也不管是誰的房間,把納蘭玉放到床上。
楚韻如自是緊緊跟在他身邊,許漠天則只能嘆著氣,指示手下,也跟緊了,看住了。
趙如松冷眼看眾人一番作為之後,帶著冷笑,卻又客客氣氣把許漠天領到花廳奉茶。
這種禮儀周到,卻又冰冷的接待方式,令得許漠天心中也叫屈,忍不住道:“我敬大人剛直不阿,不俱權貴,視大人為可交之友,還望大人以誠待我。”
趙如松見他終於點破了那層窗戶紙,這才淡淡道:“下官久聞將軍英雄蓋世,素來神往。今日相會,實在大失所望。”
許漠天苦笑了一聲:“我奉密旨護送一個特殊人物進京,此人一應所需,必得盡力支應。他一定要挺身護住納蘭玉,我也不得不相助。”
趙如松微微皺眉:“可是那個急著給納蘭玉治傷之人?”
“正是此人。他與納蘭玉有朋友之誼,斷不肯坐視納蘭玉被用刑至死的。”許漠天見趙如松面有驚疑之色,笑道:“此人身分來歷,你不必多問,只記著絕不可對他失禮就是。”
趙如松淡淡道:“無論他身分如何高貴,干擾地方政務,終是不當。”
許漠天嘆了一聲:“他最初並未打算動手,剛才也是怕大人打出人命,這才出面的。”
論起品級,一個毫無背景的七品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