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住到這裡來?”
“因為,有可怕的敵人在搜拿我。我不敢小看他們的才智,我既不能往秦國去,而其他的路上,必早有他們安排的人等著我,同時他們可能還在四處搜查。留在荒郊野外,一來生活困苦,二來,要吃要喝要睡,總會留下痕跡,讓人查知。我無法向楚國使臣府求援,因為我相信他們早就安排了人監視使臣府,我也沒有身分可以向衛王求助。還有,客棧肯定也是他們的第一搜尋目標,我無法入住。思來想去,只好找一處民居來住。衛國困苦又常受楚人欺,一般的百姓只怕是不會願意接納一個楚人,併為之保密的。那麼,除了這位老丈,我還能求助於誰呢?”
“你可以住到我的家裡去,何必連累旁人。”
容若笑而搖頭:“風兄,你既出手救我,難道他們搜查的時候,會忽略有關你的情報嗎?”
風振宇長嘆一聲:“你不像個貴公子,倒似個老江湖了。”
容若笑眯了眼:“我雖不是江湖人,江湖故事卻聽得多,自然經驗就多了。”
風振宇看他一眼,沒說什麼。
這時老人端著食物從廚房裡出來,容若忙跳起來過去幫忙,從老人手裡接過托盤,放到桌上。隨便一瞄,也無非是黃色的饅頭、一碟豆子,還有一些劣酒。
老人有些忐忑:“我去買些酒肉來。”
容若忙按他坐下:“老人家,不要忙了。”
“可是,這樣,太不像話了。”
“好得很呢!我就愛吃清淡的東西。再說,我這不是為了避難嗎?老人家你出去買肉,別人就會覺得不尋常,萬一傳到其他人耳朵裡,只怕我就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風振宇也是朗聲一笑:“我是有酒萬事足,對我來說,這酒就是最好的菜了。”
老人有些拘謹地笑一笑,顯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
容若覺得衛國的百姓,很像現代那些貧困山區的農民,貧窮、純樸,雖然不靈活,卻讓人覺得舒服。
他笑著拉老人坐下:“老丈,我們一起吃吧!”
他自己先拿起一塊饅頭,用力咬了一口,因為事先心理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也不理饅頭的粗硬,只是爽朗一笑:“很不錯啊!”
風振宇喝了一口酒,淡淡道:“自然不錯。你可知道,就算是這種饅頭,對於衛國人來說,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食物,如果不是最尊敬的客人來到,或是過年過節,普通人家裡是不會吃的。如果讓老丈把他平時吃的食物拿出來給你看,你肯定連吃都吃不下去。”
老人連忙說:“實在是委屈公子了。”
容若垂下頭,用力又咬了一口饅頭,掩飾有些發紅的眼,過了半晌才低聲問:“老丈,你家裡就你一個人嗎?”
老人搖搖頭:“家裡人淘金子去了。”
風振宇眼中有著鬱郁的火焰在燃燒:“秦楚兩國就是兩座大山,壓在衛國頭上,敲骨吸髓,不留半點餘地。衛國國內,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人全要去淘金、挖金、搬金、鍊金、運金,以應付兩國的掠奪。田間地頭種地打鐵做勞力的,不是十五歲以下的稚子弱童,就是五十歲以上的蒼蒼老人。”
容若長嘆一聲,望著老人,欲言又止。
老人也知道容若是楚人,恐他不自在,手忙腳亂地說:“來,別說閒話了,先吃飯,先吃飯吧!”
容若強笑笑,坐下來吃東西。不知道是食物太粗陋,還是他心情太鬱悶,實在是食不下咽,可是在老人忐忑不安的目光中,卻又不得不裝做吃得很開心的樣子,大口咬下去,用力咀嚼。
在老人家裡一日三餐,容若可謂是食不知味,而到了晚上,他更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終究撐不住,披了衣服悄悄出來,卻見風振宇早他一步,坐在附近一棵大樹的頂上,拿著一罈酒,喝一口,就看一會兒月亮。
容若跳上樹去,不聲不響,和風振宇並肩坐著。
風振宇也沒有看他,只是把手裡的酒罈子遞過去。
容若接過來,用力喝了一口,然後不出所料地拚力咳嗽。
風振宇急忙把酒罈奪過來,免得被他這麼一咳,給失手跌壞了。
“怎麼樣,貴公子總是喝不習慣劣酒?”
容若抹抹嘴,笑道:“這酒的味道是衝了一點,不過,喝得多了,倒覺得,很有衝勁,比那昂貴的瓊漿玉液,另有一番味道。”
風振宇抱著酒罈,望著月亮:“看不出來,你打地鋪、蓋茅草,一點也沒有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