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隔得再遠的人,在這一盼間,都感覺到整個空間,彷彿突然扭曲了一般。稍近一點的,同時發現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離得更近些的莫蒼然,悶哼一聲,身子一搖,幾乎吐出一口血來,忙不迭地再往後退。其他人也大多被空氣中無形的力量,逼得紛紛後退,個個面無人色。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天地之間,在那雪衣如霜,面冷如霜的男子身旁驅散一切。
鷹飛拔不出刀,刀就像和鞘溶在了一起。平時已做過千千萬萬次,無比流暢的動作,此刻卻艱難得像似要舉起一座山峰,劈開整個天地。
然而,她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所有人身不由己地後退,她卻在前進,每一步踏前都無比緩慢,但依舊堅定。
雪衣人仍然站立原處,他只是看似無意地把手搭在了劍柄上,然後,天地之間,劍氣呼嘯。
無形無相的劍風在他的周圍佈下密密的羅網,似九幽的惡魔,森冷地獰笑,等待著獵物然而,鷹飛眼也不眨一下地踏了進來。劍氣激盪,她的手臂、足踩,甚至臉領,忽的憑空出現數道血痕,鮮紅的血順著她的肌膚流淌下來,她卻只是眼也不眨一下地盯著雪衣人。
她依然在拔刀,明知要面對的力量如此強大,如此不可對抗,她依然拔刀。她的手臂,青筋迸起,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彷彿在向世人昭示,這個可以輕鬆一拳打破牆壁,面不改色的女人,拔刀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雪衣人一動不動,鷹飛步步而來。除了漫天飛騰的劍氣,除了沉重的腳步聲,天地間再無其他聲息。
沒有刀光劍影,沒有厲叱大喝,更沒有兔起鶻落的華麗身姿。這樣凝重的畫面,這樣沉默的戰鬥,卻讓每一個人都感覺到無以倫比的壓力。
然後,刀出鞘。
僅僅出鞘半寸,鷹飛的虎口已然迸裂,鮮血迅速順著刀身流下去。而她微笑,微笑著更加發力拔刀,微笑著讓手上的傷口裂得更大,微笑著讓鮮血如泉湧出。
儘管所有觀戰的都是雪衣人的手下,但此時,幾乎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讓這一切停止,讓鷹飛拔出那把鋼刀吧!讓這個艱難到刺心的動作,就此結束吧!
但是,雪衣人的心,卻比玄冰更冷,比鐵石猶堅。他依然不動如山,冷眼看著鷹飛這樣艱難而徒勞地搏鬥。
換了任何人面對這樣如神如魔,不可抵擋的力量,都會鬥志盡潰,只求退走,但鷹飛,卻依然固執得不放棄拔刀的姿勢,不放棄進逼的權力。
她仍在一步步靠近雪衣人,每一步落下,地上都會有深深的足印。刀仍在慢慢地一點點出鞘,她的整個手臂都在顫抖,可是,明亮的刀鋒,畢竟是一寸一寸出現在眾人眼中。
然後,雪衣人輕輕冷哼了一聲,天地間的無形壓力忽然成倍暴漲。
鷹飛全身一顫,剛才出鞘一尺的刀鋒,猛然完全滑落到刀鞘中。
鷹飛臉上,仍然沒有一絲的沮喪、悲哀、憤怒、無助,她閉了閉眼,慢慢調勻呼息,然後,重新聚力發勁,重新再經歷一次這樣艱難無助,困苦草名,而又無比沉悶的戰鬥。
哪怕有那麼多人在旁觀,她卻絲毫不在意難堪,專心致志,一心一意,只是為了在一個如此強大的敵人面前,拔刀而戰。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在所有觀戰者都忍不住想跪倒在地,替她哀求,早早結束這一切之時,在經歷了無數次反覆,無數次重來,無數次痛楚之後,她的刀,終於出鞘。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闊鐵刀,本來明亮的刀身,已染滿她自己的鮮血。她全身都是汗水,臉色也蒼白如紙,整個身體都因為在這樣漫長的搏鬥中耗盡力氣而顫抖,可她的眼睛依然星子般閃亮,完全沒有仇恨、怨怒、悲傷、絕望等一切負面情緒。
她肅容正色,舉刀施禮。儘管她的手似乎已經軟弱得連刀都握不住了,可她的臉上卻滿是興奮,飛揚起無對無匹的鬥志。
然後,她說:“請!”
雪衣人終於動容:“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微笑,不是笑容如陽光,她本來就已經是陽光。
“為什麼還要和我對戰?你明知,無法戰勝我。”雪衣人不解。
他平生遇過高手無數,除了性德過於高深莫測,還沒有任何人,在瞭解他的力量之後,還會主動對他挑戰,更何況,這還是個女人。哪怕是他所欣賞,並認為有機會成為自己對手的董嫣然,對他,也依然抱著避之則吉的態度。
鷹飛傲然而笑,她並沒有慷慨陳詞,只是平靜得像在述說再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