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花絕天衝花戮說著。
花戮掃一眼地上的蒲團,直挺挺跪下去。
卻聽花絕天又道:“我這個門派,原本叫做‘鳳隱門’,這畫上女子便是本門的開山之祖,有三樣了不起的本事。一是有幾本絕強的內力法門,每一本練成之後,都有極其恐怖的力量;二是以毒術為主的偏門,但凡旁門左道之事無所不包;三是劍法,威霸剛猛,雖只有四十九式,但只要能融會貫通,便足以縱橫江湖。”
他頓一頓,續道:“到我這一代,師父只收了兩個孤兒做弟子,一個是我,另一個是我師弟花絕地,以內力為基礎,我學劍,他學毒。然而多年前因我二人意見不合,鳳隱門被分作兩派,一個是他的‘絕心谷’,一個是我的‘絕情門’。你母親琴抱蔓與我師弟素有嫌隙,一月前我得知他去你家作亂,趕之不及,你母親兄弟盡遭毒手,連你母親的屍體都被他搶了去,而你弟弟雖然被我帶回,可是已經藥石無靈,我便把他屍體丟在這崖下,權作天葬。”
花戮安靜聽完,墨黑的眼直直看入花絕天眼底:“所以,花絕地就是我的仇人。我會殺了他。”
“是是是,反正我跟他不合,殺不殺隨便你。”花絕天挪開眼,再笑幾聲轉移了話題,“如今你已經學得了最為基礎的前三式,該做下一步打算了。就不知道你是想先選了內功法門修行,還是先練熟剩下的四十六式?”
花戮毫不猶豫:“內功。”
花絕天一愣,旋即帶點玩味地笑了:“我以為你會先學劍。”身為一個用劍高手,對有相似氣息的人當然有所感應,這個花戮年紀雖小卻劍不離身,分明就是個劍痴。
“再好的招式,若是沒有內力做輔,想必也沒有多大用處。”花戮語氣平淡,“我喜歡劍,但更喜歡能報仇的實力。”
“那便依你所言。”花絕天點頭,隨即戲謔道,“你可真不像三歲的孩童。”
花戮瞥他一眼待他笑完,才說:“請師父儘快教導。”
花絕天慢慢收斂了笑容,兩個手掌把香爐抱住,左旋右旋做了幾次,便聽到“咔吧”一聲脆響,那香案之上竟然豁開個口子,原來竟是個暗格。
花絕天把手伸進去,又扒開幾塊木板之類的東西,從裡面摸出三四個殼子古樸的冊子,都是薄薄的,沒什麼分量的樣子。然後他將這幾本冊子一抹,順次攤開在桌上,再衝花戮招一下手:“你過來。”
花戮依言走去,足跟一頓,就站到桌旁的椅子上,低頭俯視。
在王府中時,琴抱蔓每日都會抽些時間出來教這一對雙生子寫字讀書,而這個世界與從前世界中字型也沒有太多不同,因而他是認得字的。
所以他看得很清楚,那幾本冊子上方小篆究竟是什麼。
一本《梵天訣》,一本《擒龍大法》,一本《九轉留心錄》,一本《柳絮舞》。
花戮看著,先把《柳絮舞》拿起來翻了兩頁——果然與名相符,裡面盡是女子妖嬈起舞姿態,於是隨手扔到一邊,再拿起《擒龍大法》,裡面繪著的人形均有鷹爪,又扔到一邊,剩下的就只有《梵天訣》和《九轉留心錄》了。
花絕天看花戮左手《梵天訣》右手《九轉留心錄》翻開了不斷比較,笑了笑說:“我可不會給你任何提點,自己選擇修習功法,我們鳳隱後人都是如此。”
他話音剛落,花戮已然丟開其中一本,將餘下那本遞到他眼前。
花戮垂目一看,是《梵天訣》,面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古怪神色:“眼光不錯,這本是進境最快、亦是最為剛猛的法門,你自行修習,我學的是《九轉留心錄》,教不得你,若有行功方面窒礙,再來問我罷。”
“好。”花戮一點頭,轉手將秘籍放入懷中,“我去修習了。”
群巒疊翠,這山與山連綿環成一個圈,圍住個白煙浩渺的山谷,谷裡有花木攀援、藤蔓交錯,毒蟲蛇蟻無數。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山谷內密林之外有幾間竹屋,屋外搭了幾個架子,架上放著好些簸箕,簸箕裡盛著許多曬乾了的草藥,卻並不是平常顏色,或紅或紫,頗有些詭異。
個子瘦高的灰衣男人一手託著個陶罐,另一手拿著根細長的木棍在裡面輕輕撥弄,一遍一遍毫不厭倦。
身後竹門“吱呀”一響,探出個粉嫩小娃的腦袋來,他大眼滴溜溜一轉,脆聲喚道:“師父!師父!那篇《毒經》已經唸完了!”
灰衣人聽了回頭,就見那小娃很快跑到面前,小臉紅紅眼睛亮亮,像是在等待誇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