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清悟也沒有再往二妃戲虎那邊多看一眼。
在大殿門口,有人絆住了他,看樣子,是想阻止他插手此事。
是一個身形奇詭的黑衣蒙面人,倏然從假山後面閃身出來。
這個人,應該是躲在幕…後,操縱虎豹之人。
蒙面人速度快如閃電,步伐如蛇形。酈清悟的劍沒有出鞘,只試探了兩下,那人的身子都如蛇一般,扭動著避開。
朝闕殿附近是御花園和假山環繞,酈清悟掃視了一眼,跳上了殿頂,那人尾隨他,緊跟不捨,二人的身形隱入夜色中。
那個刺客身量嬌小,不辨男女。使用的蛇形步法,殺人以快著稱,酈清悟記得北燕皇室豢養了刺客,名曰“山鬼”,此刻過了幾招,差不多就確認了。
北燕,幾百年前曾經入主中原,也就是前朝。國姓慕容,祖輩乃遊牧民族。七十多年前,當時稱臣的北方士族——蘭陵蕭氏起兵謀反,將慕容皇室趕去了幽州薊州一帶。
其後,慕容皇室分裂,一部分北上高句麗;一部分定都於幽州,改母姓為“高”,為了與前朝區別開來,中原稱呼他們為北燕。
這幾年北燕國勢漸強,反而是中原晉國,越發衰頹,連年敗仗,這也與惠帝、先帝時幾代殘酷宮鬥不無關係。
如今,北燕甚至把手,伸到了晉國的後宮中。
——那就斬斷!
。
佛說因果,道講機緣。萬事萬物,必有其發生的道理和法則。
能夠計算未知的人,卻不可親自去改變事態,否則便是逆道理而行事,冥冥之中必受懲罰,重則殞命。
所以當日,德妃死而復生,酈清悟只託師父送去了墨禪。
今日虎豹作亂,他也不能親自動手滅殺。
但是,倘若有人主動來攻擊他,那便不一樣了。
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殺掉。
當那個身形奇詭的“山鬼”跳上殿頂的時候,酈清悟臉上,反而浮現一抹淡得幾乎難以察覺的微笑,月明之下,十分朦朧隱淡。
他遠行時,喜歡帶劍。
站在晚風夜色裡,他右手持開國利刃“山海滅”,此刻,山海劍已然出鞘,映出冷月寒光。
劍出,帶著錚鳴之音,向那人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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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闕殿中,妃嬪坐席已然都空了。
有倒黴的妃嬪,已經倒在了案几上。
九嬪們縮在柱子旁,紛紛花容失色,哭喊不已,錢昭儀嚇得失聲,被星使護在身後,她只認出了這是德妃的貼身內侍,抓著對方衣袖不放。
而大殿中六個婕妤,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不愧是出身勳貴將門的小姐們,她們有著射箭功底,膽子比旁人大,身手更是比一般人利落。
一頭豹子撲過來時,尹婕妤眼疾手快,抬起黃花梨木的案几擋住。劉婕妤更是大膽又快狠,趁機將一根筷子插入豹子眼中!她從脖頸到胸前,被劃出深深的五道抓痕,鮮血橫流。
尹婕妤抵著案几,用力把豹子推出去,隨後揚起案几,朝著豹子的頭砸過去,穩、準、狠。豹子偏開一點腦袋,卻被砸得腿折,幾乎爬不起來。
為了無縫攻擊,婕妤們甚至分工有序地編成了三組,一個人遞重物,一個人投擲。
宋靜慈面色淡定地搬花盆,遞給前方的尹婕妤;而劉婕妤一邊呲牙咧嘴捂著流血的脖子,一邊拿筷子當飛鏢射出去。
欺軟怕硬是動物的天性,婕妤幾人圍成一圈越戰越勇,猛獸也會下意識避讓,去追逐其他柔弱的人。就這樣,幾個婕妤和武修儀一道,護住了九嬪們。
——後世將之與雜技班子壓軸大作的《二妃戲虎》並提,史稱:婕妤護嬪。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而大殿門口,謝令鳶和麗妃還在生死時速,二人已經從大殿中央,一路翻跟頭到了門口。
見她們快速地翻著雙人跟頭,總是能恰到好處地避開攻擊,猛虎徹底失了耐性,高高躍起——
謝令鳶正倒立起身,麗妃又站回她肩上。她抓著麗妃的兩隻腳踝,高高舉起,扯開大字型,把脖子低低埋下;麗妃“啊啊啊”驚叫著掀起裙襬——
老虎便張著血盆大口,從麗妃的雙腿之下一躍鑽過,鑽了個空。
口涎腥臭味蔓延,燻得兩個人一陣反胃想吐。老虎朝左側一爪子拍過來,二人迅速回身,配合愈發默契。
“嘿!——”德妃伸出右手!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