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老夫人拄著柺杖顫顛顛立了起來,只是一晃,差點要栽倒,沉香一伸手扶住她,道:“祖母,您多保重!”
老夫人扶住沉香的手,沉甸甸的,卻被她牢牢扶住,依著她的蘇團兒也在一旁伸出手來拉住她,一臉擔憂:“祖母,您還好麼?”
蘇老夫人環視了下倆個孩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挺起略微弓著的背,邁開步子。
從蘇家出來,往南不出同坊,就是城防僉事的的廳所,因為老夫人畢竟身子骨不利索,還是抬了個大轎子,老夫人本想犯倔不坐,轉眼不知想了什麼,突然讓蘇勁柏去弄了頂家裡頭最高檔次的紫金緞平金網紋繡福壽靈芝轎衣的八抬大轎子,讓府上壯實的小夥子抬著跟著幾個孫兒女們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廳所,拍開大門,照例是個半老頭子不冷不熱的招呼他們。
蘇勁柏來前就和老夫人說過這情形,僉事廳堂上空無一人,守門老頭一問三不知的,大半夜他們更是沒時間沒地方去找人,只得先打道回府。
看門的人見去而復返,後頭還有個浩浩蕩蕩的轎子,雖然詫異,可是還是道:“各位大人,小的真不知道咱們大人去了哪裡,這大晚上的小的一個守門的,各位大人何必為難小的呢?”
老夫人從轎子裡頭探出頭,沉香下馬來和裡頭的團兒一起扶著老太太出來,老人家將沉重的壽頭柺棍一頓,邁步就往裡頭走,那老頭子忙不迭伸手來攔:“哎喲,這不是蘇老夫人吶,可不巧,老大人不在呀,這大晚上的,您老有什麼事不?”
老夫人冷冷道:“放肆,老身乃是當朝四品命婦,你個守門的奴才敢攔著?你家老爺不在?不在也不要緊,公堂在就好,去去去,一邊待著去,老身要辦公事,沒你什麼事!”
操起柺棍將老頭掃過一邊,那人再要上來攔,早被蘇勁柏手下摁在門口動彈不得。
老夫人徑直就奔著廳堂而去,偌大一個辦事所,居然真一個人也沒有,老夫人倒也不在意,指著那公案上頭的文房四寶道:“不是要拿公文麼,這都現成的,現寫一份就是了!”
回頭看了看蘇勁柏和蔣成風,倆個男人一時張著口呈個圓圈,愣在那兒,不由怒道:“發什麼呆,還不快一些!”
蔣成風反應過來快一些,滿眼敬佩之意,忙不迭上來就著新鮮的磨臺鋪開一張公文宣紙,草擬了一份文書,四下又張望了番,一旁遞過來一枚印章,正是僉事廳公章。
抬眼看,不知何時沉香站在一旁,手裡頭拿著章,不由詫異:“這章?”
“我讓笑藍帶人去後頭搜出來的,那位長史正在後頭風流快活呢。”沉香面無表情道。
蔣成風不由嘴角抽了抽,看看老夫人,看看沉香,想了想自己和蘇勁柏倆個大男人之前在門口的謹慎為難,低頭將公章按上。
得了文書,一群人馬浩浩蕩蕩又朝著府衙治所而去,位於興慶坊臨街的流壽坊,整條街右首紅銅大門外倆個碩大的石獅子蹲踞,牌匾上書蒙州府。
到了門前,老夫人和團兒沉香一左一右,蘇勁柏蔣成風在後,笑藍幾個和一隊重鎧兵士拱衛,那架勢,守門的府衙一衙差一看,不敢怠慢,進去通秉。
裡頭很快出來個戴著吏員方巾的中年人,點頭哈腰道:“唷,是蘇老夫人麼,小吏有失遠迎,望祈恕罪,老夫人今晚到此,可有什麼貴幹?”
蘇老夫人冷冷睨了眼他:“間英啊,有些日子不見還在這裡頭混嚒,外頭這城門都要被人家給攻下了,你們老爺倒是挺鎮定,我老婆子鎮定不了,所以呢,不得已,老胳膊腿的少不得勞碌些,我孫兒的兵外頭吃苦守城,怎麼著也得給保證物資供給,這是僉事廳的公文,老身這是來拿你們軍資庫的東西的,順帶排程你們的所有巡防衙役,你看看,這回總沒錯吧!”
間英慌亂的接過來文書,看了看:“哦,是倒是是……!”不待他再說,老夫人立刻截斷:“是就好,兒郎們啊,進去拿傢伙,不要客氣,這些平日就是招呼敵寇的,今日正派上用場,盡著拿!”
“有!”蘇勁柏帶來的軍士高聲應了聲,呼啦啦往裡頭湧,間英一個文書,小身板攔不住,眼睜睜看著人闖進了府衙。
蘇老夫人也懶得理睬間英,和沉香團兒一起走了進去。
軍資庫和兵器司都在府衙左首的一排廊房,老夫人等一進去,便看到捲棚廊房前士兵正對著一排輕甲披身的府衙士兵,冷森森長矛劍戟,怒目而視。
為首一位紫膛臉,個頭壯實,金剛眼瞪著道:“什麼時候,蘇家軍隊會用武器對著自家人了?此乃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