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臉上現出一絲譏誚,道:“林教主似乎已經勝券在握,迫不及待?假如再有一兩個時辰,你能潛心將《雲篆天策》完全煉化收為己有,老夫當然只能逃之夭夭,然而現在,它在你的手裡,僅僅只是一件漂亮的擺設罷了。”
林熠泰然自若道:“沒有《雲篆天策》,我還有孔雀明王面具,換作其它地方,我或許沒有必勝把握,可是在冥海之中,你死定了。”
“是麼?”龍頭無動於衷地一笑,問道:“林教主看我是飛蛾撲火的人麼?”
“呼─”一股絕強而熟悉的冰冷魔意,從林熠的靈臺漫延升騰,剎那間完全擺脫了他的意志控制,遍佈全身,像一條可怕的巨蟒,纏繞吞噬著他的意識。
元神驀然散發出詭異黑光,在金色的光影裡,猶如一道道黑色的裂痕,迅速開裂擴充套件,相互盤根交錯,連線流轉,倏忽形成一張蛛網,將林熠生生鎖住。
這變化來得毫無徵兆而又雷霆萬鈞,當林熠覺察到靈臺異樣的時候,元神宛若被千萬把冰錐,從內部分割蠶食,一陣陣徹骨的冰寒,近乎將他的神志封凍,體內的真元像雪崩般失去控制,任由那股猛然復活的魔意,肆無忌憚地吞食。
他腦海裡靈光一閃,終於明白過來,這股打從自己進入無涯山莊之後才神秘出現,連青丘姥姥都難以洞察其奧秘的古怪魔意,並非上天賜予,也不是什麼生命印記的甦醒,而是徹頭徹尾來自於龍頭的陰謀。
“萬元聚陰!”林熠的心底,幾乎是在悔恨和震撼中,呻吟著閃過這四個字。
難怪龍頭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始終放任不問,甚至故意促成,卻不虞自己有朝一日會反戈一擊。
原來,他早已在自己的身上做過了手腳!
更為可怕的是,這股潛伏在自己身上的魔意,實為龍頭自身元神中,所有陰氣精華的提煉,從種植進林熠靈臺的那一刻起,就進入了沉睡狀態,隨著林熠修為不斷地飛昇,它也以異乎尋常的速度茁壯成長,逐漸融入宿主的體內。
平時,它的存在對於林熠毫無負面影響,甚至能夠在短暫的覺醒過程中,幫助他抵禦轉化外來的魔意入侵。然而此時此刻,當龍頭將它喚醒後,赫然便成為能夠置林熠於死地的終極殺招!青丘姥姥的心亦沉入谷底,她的靈魄非但無力阻止這股魔意的擴張,反而由於和林熠元神同體共存的緣故,連自己也成為了對方侵襲的獵物。如果如果這裡不是冥海,而是換作其它任何地方,她必會施展“靈魄閃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近龍頭。縱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林熠,老夫把將近五成的元神都種入了你的靈臺,如今終於可以連本帶利地收回,這一局,你徹底賭輸了,也再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龍頭揚聲大笑中,居然還用一種夾雜著惋惜和遺憾的眼神望著林熠,更多的卻是快意的嘲弄。林熠死死盯視著他,左手艱難地攥捏成拳,想要催動五極光龍,再做最後一搏。可是龍頭已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轟!”那一縷縷纏繞元神的黑絲,如同導火索般引爆了他的真元,爆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記巨響,僅僅是聲波就足以將魑魅海推高十丈!儘管林熠有鍾靈空罩護體,但正如一座堅固的堡壘雖能夠抵抗任何外來的轟擊,卻無法防止源自內部的迸發。況且這次引爆的,是他雄渾絕倫的自身真元!他的元神在漫天光瀾裡被轟得千瘡百孔扭曲變形,將體內的青丘姥姥亦狠狠激飛而出,手中的六色奇葩不由自主地高高拋起,急速翻轉跌落向冥海深處。龍頭的笑聲不絕於耳,即使那樣震耳欲聾的轟鳴也難以遮掩,卻似在為他的聲音做著伴奏,他的右手微揚祭起一束銀色光華,堪堪將六色奇葩籠罩收去。“林熠─”青丘姥姥已無暇管顧其它,或許她原本就對此毫不在意。林熠元神的爆裂,同樣令她的靈魄受到致命重創,一縷縷青色的絲光從體內蒸騰飄散,她若無所覺,拼命施展身形衝向風暴中心。林熠的元神像一盞被抽乾香油的金燈,劇烈地搖曳流散,奄奄一息。他輸了。如龍頭所說,再沒有翻盤的可能。奇怪的是,他的心中並不是被絕望和悲哀佔據,只是充盈著一股麻木的冰涼。他倒入了青丘姥姥的懷裡,居然疲憊而溫柔地笑笑,用喘息沙啞的嗓音說道:“你著急時的模樣真可愛,至少比冷冰冰的樣子強多了。”青丘姥姥呆了一呆,一聲“笨蛋”卻無論如何也罵不出口。她的眼睛裡,有兩汪似水的柔光在閃爍。是眼淚麼?原來歷經多少塵世輪迴的滄桑,她終究不曾遺落流灑在叢林裡的那滴淚珠。龍頭收住銀光,正是一盞仙曇寶燈,他抬起手觀賞著在燈罩內緩緩轉動的六色奇葩,微笑道:“很好,恭喜兩位得做同命鴛鴦,這樣的結局,果然是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