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雁鸞霜忽然輕輕道:“特地來向你和容姐姐告辭。”
林熠沒有回答,依然安靜地凝視容若蝶的睡姿。
“曹衡不願意回空幽谷,說要等你一起回去看望曹彬夫婦。”雁鸞霜接著說道:“還有邙山雙聖。”
林熠苦笑道:“只怕我已沒有空閒回返空幽谷,多謝你了,雁仙子。”
雁鸞霜鍾秀纖長的睫毛輕輕微動,低低地道:“朋友之間何需說”謝“。”
林熠笑道:“我格殺了闢魔神尼,又添一樁血案,正道各派更加恨我入骨。如今再答允接掌雍野,嘿嘿,雁仙子還能將一個魔頭當朋友麼?”
雁鸞霜答非所問道:“聽說林兄很愛喝酒,可能嘗得出此酒的來歷?”說著從袖口中取出一瓶酒遞給林熠。
林熠愣了下,拔開瓶塞頓時一股幽香撲鼻。他精神一振道:“空幽谷的百花仙釀,雁仙子怎會隨身攜帶?”
這當然是個問題,因為雁鸞霜和他和羅禹都不一樣,絕不是酒徒,也沒道理隨身帶著空幽谷的百花仙釀。
雁鸞霜淺笑不答,又取出另外一瓶舉手相邀道:“林兄請。”
第十章 孟婆湯
翌日清晨。玉水寨西六十里,殘月曉風,大地彷佛還在沉睡。
雲怒塵一動不動在這裡站了很久,晨曦似已與他融為一體,藍色的袍服上,靜靜凝結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
他的身後老巒猶如個幽靈,無聲無息地倚靠住一株古木,頭上依舊戴著陳舊的斗笠。
林熠的腳踩在鬆軟潮溼的落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從山林的另一邊徐徐出現在雲怒塵的視野中,只是一個人。
雲怒塵依然沒有動,但瞳孔在微縮,用城牆一般魁梧高大的身軀面迎著林熠。
林熠在他面前停步,漫不經心抖了抖身上的露水,和腳面上沾著的草屑,很友善地問候道:“兩位早,一路辛苦。”
雲怒塵注視林熠的胸前,徐徐問道:“姥姥也來了罷?”
“叮─”空桑珠在林熠懷裡一顫,青丘姥姥現出雪白的身影冷冷道:“難得山尊會記掛著我,真是受寵若驚。”
雲怒塵沒有理睬她,對林熠道:“你很聰明,沒有帶其它人來。”
林熠笑笑道:“我倒也想這麼做,可惜天色太早,其它人都還沒起床。”
“隆雅安死了,”雲怒塵沉聲道:“仇厲殺了他。”
林熠氣定神閒道:“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會是我。況且真正害死他的人應該是山尊才對。從一開始,我這個正牌使者就只是個幌子,你暗中早已和嚴幽晦他們密謀好了一切,卻還讓我前來雍野與唐教主談什麼結盟。”
雲怒塵眼神陡然變得鋒利,卻發現林熠的雙眸平靜如一池秋水,毫無懼意的與他靜靜對視,於是緩緩道:“這些老夫已稟明瞭龍頭,現在我們需要解決的是善後問題。”
林熠道:“看來山尊已成竹在胸,在下洗耳恭聽。”
“雲洗塵和仇厲都尚在雍野,這是除去他們的一個絕好機會。”雲怒塵道:“這兩人一死,冥教群龍無首勢必亂作一團。屆
時雍野東進兵臨南海總壇,老夫便可現身收拾局面,輕而易舉將冥教納入囊中。“
“我明白了,”林熠道:“山尊是打算藉助雍野之力威迫東聖教,令其陷於絕境。您老人家橫空出世振臂一呼,與我上演一場力挽狂瀾擊退雍野的好戲,自然就能名正言順成為下一任的東聖教教主,是麼?”
雲怒塵道:“林教主已是雍野之主,這事對你不過舉手之勞。一旦成功,東西兩教以龍斷山為界,永不相犯。從此雍野擴地萬里枕戈中土;而老夫也能一遂宿願,了卻舊恨。你我正可各取所需。”
青丘姥姥冷冷道:“雲山尊,你聽說過鸕鷀捕魚的故事麼?”
雲怒塵輕撫懷中的魑琥,道:“巧得很,老夫也是南方人。”
青丘姥姥頷首道:“那就難怪了。在南方許多漁戶家中都豢養了鸕鷀,每日驅使它們入湖捕魚。這時漁戶只需要悠然坐在船頭,便可等著鸕鷀捕起魚後滿載而歸。而他們僅不過用區區幾條小魚便隨手打賞鸕鷀罷了。”
雲怒塵用力一搓魑琥皮毛,怒聲道:“你的意思,老夫便是那個坐享其成的漁戶?”
林熠淡然問道:“那麼在下就是山尊養的那隻鸕鷀了?”
雲怒塵冷哼道:“林熠,做人不能得意忘形,忘了天高地厚!”
“吱─”魑琥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