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莫要生氣了。你也看見,是他先兇巴巴的撲上來要殺我,我不得已才出手自衛。”
司徒宛幽幽一嘆,轉向孫奇武。
孫奇武順勢將她攬入懷中,笑問道:“方才你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讓這小子迴光返照,還連聲叫好?”
司徒宛低聲道:“你真的想知道麼,聽了不後悔?”
孫奇武沒有察覺到司徒宛話語裡的異樣,笑道:“我聽了為何會後悔?”
司徒宛嘴唇貼近他的耳朵,一字一頓道:“我告訴曹執,胤兒不是你的,我會為他報仇!”
孫奇武聞言頓覺不妥,胸口一痛,一柄匕首已經深深扎入。他驚駭欲絕,大吼推開司徒宛,瞠目叫道:“為什麼?”
司徒宛踉蹌跌倒在地,仰頭望著孫奇武悽然笑道:“你殺了他,我只有殺你。”
孫奇武守住最後一口元氣,拔出匕首,雙眼充血恨恨道:“你居然為了這個笨蛋殺我,你這水性楊花的賤人,我宰了你!”顫顫巍巍走向司徒宛,胸口的鮮血噴湧而出灑濺一地。
司徒宛靜靜伸開雙手,挺起胸膛,閉上眼睛道:“二哥,你殺吧!”
孫奇武一聽司徒宛又喚自己“二哥”,一腔的怨毒憤怒立時洩去,滴血的匕首閃著寒光無力落下,苦笑道:“罷了,你……”
“叮——”匕首墜落,孫奇武如應斯響,身軀朝後倒去,摔倒在曹執的雙腳旁,氣絕身亡,端的是死不瞑目。
司徒宛依然靜靜坐在冰涼的地上,面前橫倒著兩具男人的屍體。
她沒有歇斯底里叫喊的衝動,也不帶絲毫的表情,只是眼眶中的淚水悄然無聲的滾滾流淌,一滴滴滲入土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有個沙啞的聲音問道:“夫人,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司徒宛麻木地扭轉頭,看到一身黑衣蒙面裝束的林熠。司徒宛笑了,淚水卻湧出更多,喃喃道:“這樣的事情,有誰能幫忙?”
林熠看著她悽迷茫然的眼神,暗自一嘆默然無語。的確,遇上這種事,縱然是神仙佛祖,也同樣無可奈何。
他開始有些同情這一女二男,說到底,這是三個為他人利益角逐陪葬的犧牲品。
曹執固然可悲,然而司徒宛和孫奇武就真的快樂麼?從一開始,便已註定了悲慘的結局。
司徒宛似乎對林熠的出現毫不介意,彷彿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再波動她的心情,緩緩說道:“你是不是也在奇怪,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等林熠回答,她自言自語的繼續道:“我也不曉得,也許是因為我覺得欠曹執的太多。他雖然沒用得很,但一直待我很好,從沒對我說過半句重話。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即使為了我要他去死,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可我卻始終在騙他,還偷偷揹著他和二哥藕斷絲連。我原本以為這樣同時拴住兩個男人的心,實是再美妙不過的事情,哪裡明白老天的懲罰會來得這麼快?”
她忽然低低笑出聲來,神態半是瘋狂半是壓抑。不理林熠站在身後,慢慢爬到孫奇武的身邊,用手輕撫他的臉頰,低訴道:“二哥,你聽到了麼,這是老天爺在懲罰咱們。我是個壞女人,從嫁入曹府的那一天起,我就註定要對不起你們兩個。
“我親手殺了你,你一定恨我吧?可你畢竟沒有殺我,你還是捨不得下手啊——”
她的手沾上了孫奇武胸口未乾的鮮血,卻只自顧自說道:“我們騙了曹執不假,但我也騙了你,騙了你們兩個九年!胤兒的確是他的兒子,起初我並不情願,但到後來我已離不開他,也離不開胤兒了。
“我要哄你歡喜,怕你傷害了曹執;我又要哄曹執的歡喜,因為我離不開他,我真的是一個水性揚花的壞女人。
“現在你殺了他,我又為了他殺了你,你……你們兩個在泉下有知,是不是都十分不甘心呢?”
她輕言細語又顛三倒四地訴說著,就如同在和孫奇武與曹執聊天一般,驀地她咯咯咯咯大笑起來,直笑到嗓音嘶啞,邊笑邊道:“不甘心又怎樣,二哥,我這輩子愛你多些還是愛他多些?
“我其實也說不清楚,可現在這還有什麼關係麼?只要我一直陪著你們兩個就足夠了——”
林熠低喝道:“夫人,莫要自尋短見!”探手向司徒宛抓去。
但依舊晚了半步,司徒宛早握住孫奇武墜下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插進胸膛。
林熠扶住她的身子道:“夫人,你何苦如此。你有沒有想過,你也去了,小曹胤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