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渡一臉快暈過去的表情,慕勉見狀拍拍她的肩膀,反而安慰起來:“我自有分寸,秋渡你別擔心,我不會出事的!”
秋渡幾乎要翻個白眼,她當然不是擔心她出事,而是擔心某個即將倒大黴的人。
“小姐您千萬不要亂來,老爺如果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大發雷霆的!”到時候不止慕勉,脈香居所有人都會跟著遭殃,秋渡可憐巴巴地吸著鼻子裝哭。
“那你就守口如瓶,別叫我爹知道不就好了。”慕勉不以為意地交待幾句,便挺胸抬頭地走了,留下秋渡一人原地傻傻發呆。
此際滿春樓的上等廂房裡,正值絲竹陣陣,歡歌曼舞,檀爐裡青煙嫋嫋,氤氳開一片靡奢豔境,柔軟的綃紗迤邐垂在諾大的粉雕玉床上,幾道人影朦朧而動。
衛連頭歪身斜,醉眼迷離,兩懷盡是溫香暖玉,好不快哉。
“衛公子,您都好久沒來了,是不是把柳煙都給忘了啊?”
“爺,幹完這杯,還有奴婢的這杯呢。”
“爺,雙雙伺候得您舒不舒服啊?”
鶯聲燕語縈繞耳邊,衛連只覺得眼餳耳熱,整個人彷彿腳踩在雲朵上輕飄飄的,喝過左邊柳煙喂來的酒,又扭過頭,往雙雙的臉頰上狠狠嘬了一口,一陣咯咯發笑。
男人嘛,最重要是讓自己過得快活,神仙有什麼可羨慕的,能像他這樣子?成日倚翠偎紅,逍遙風流?
他喝得暈乎乎的,眼前直跟天旋地轉一般,翻倒身旁的佳人,便是一番親熱。
門外傳來喧譁聲,漸近漸響,稍後門砰地一聲,似乎有人衝了進來,接著滿室彷彿炸開鍋,什麼瓷器的破碎聲,女子的叫嚷聲,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熱鬧,衛連頭漲腦熱,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而身下的雙雙驚愕地推開他,用輕紗掩著身子匆匆逃下床,衛連“喂”了聲,隨即酒醉上湧,懶懶地躺在床上就要昏睡過去。
有人開始推他的肩膀,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臉,衛連終是被惹得不耐煩,勉強睜開眼,瞧得一隻芊芊柔荑在面前搖晃,瑩潔如玉,雪光似膩,猶若三月新嫩的春筍,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衛連舔舔舌頭,一把就抓住那隻玉手,湊在鼻尖輕嗅上面的芳香,呢喃喚著:“卿卿……”
慕勉蹙眉,抽手就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狠狠罵道:“衛連,你這個色胚子!”
這一掌打得又響又脆,簡直把衛連打得五里霧中,完全懵住了。
他抬頭望向眼前那張臉,既不是雙雙,也不是柳煙,更不是應有的濃妝豔抹,那張臉,美若新月,清麗無比,睜著大大的一雙烏瞳,顧盼流轉,刺得人眼微微生疼,而且,怎麼看著那麼眼熟……
衛連突然像見著妖魔鬼魅似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結巴起來:“你、你……”
慕勉一瞧他這模樣就來氣,雙手叉腰:“怎麼,還沒認出我是誰呢?”
做夢,一定是做夢。
衛連使勁捶向自己的腦袋,再抬首,那張臉非但沒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楚,他下意識往後一仰,下巴直快拖到地上:“你怎麼在這裡?”
慕勉哼哼兩聲:“別以為揹著我,我就不知道你在哪裡鬼混,衛連我告訴你,你就算鑽到石頭縫裡,我也能把你給揪出來!”
衛連瞅向她背後的雙雙柳煙,還有趕進來攔人的老闆娘,個個花容失色,驚慌無措,再瞅慕勉大馬金刀一站,手上那柄短劍雪亮刺目,他又想到自己方才挨的那一巴掌,仍舊火辣辣的痛,一時間酒意全消,他捂住臉,簡直是怒不可遏地跳起來:“慕勉,你瘋了!”
慕勉根本不把他的怒意放在眼裡,拽起他的胳膊:“你跟我走!”
衛連被迫邁了幾步,接著用力一甩手:“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慕勉理直氣壯地講:“你當然要跟我走了,滿春樓這樣的煙柳之地,能有幾個正經女子?我哥哥從不出入這種地方,你自然也不能來!”
“我又不是你哥!”衛連氣得咬牙切齒,“再說了,你是我什麼人?跟我什麼關係?我就是喜歡尋歡作樂,就是喜歡倚翠偎紅,你憑什麼管我!”
慕勉鼓起嘴:“我怎麼管不著,我以後是要嫁給你的,是你的妻子,當然不能讓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更不允許你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又來了,又來了。
衛連頭痛撫額,快被她逼瘋了:“你別再胡言亂語了好不好?我們兩府雖是交情甚好,可我什麼時候說過會娶你?你我之間更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全是你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