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娘睇了她眼,冷冷地說:“要當我的媳婦不需要才氣、不需會琴棋書畫,只要不會違逆長輩、會做事就行了。”
“當然、當然。”姚媒婆笑著忙不迭點頭。“人家梅小姐家訓是非常地好,杜大姐大可放心,絕對是個聽話、不會抗逆的好媳婦的。”話落斂起笑容低聲問:“事成之後你答應的……”
杜大娘睨了她眼,探手伸進袖袋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小錦囊,開啟袋口探指拈取出一顆色澤呈暗灰藍色、大小有如豆子般大小閃耀著溫潤光芒的珠子。
姚媒婆見到這顆灰藍的珠子,原本細長的眼睛立刻睜大了不少,本能地就想伸手去拿。
不意,杜大娘又迅速地把珠子放回小錦囊,冷冷地說:“現在只能讓你看看,事成之後再奉上。”
“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姚媒婆拍胸脯保證,起身說:“那我現在就去辦妥這件事,你等我的好訊息呀。”說完便急急起身而去。
杜大娘待她離開後,探指又拈取出那顆灰藍色的珠子,對它自語著說:“黑珍珠呀黑珍珠,雖然你在我手上也好多年了,身價也珍貴,但為了能讓子風此後一生安逸,現在我也只能拿你當誘餌和酬勞了。”話落不捨地再次把玩它,這是她身邊僅剩稱得上有價值的東西了。
※ ※ ※
正申時,日頭已略略偏西,梅家大宅院東側的院落,拱形門上寫著“熙園”二字。
穿過門洞,庭前花木扶疏,在小樓閣外的廊上,微風吹拂,樹影搖曳,梅映雪與貼身侍婢綠玉,兩人坐在古樸竹椅上邊繡花邊閒聊。
“小姐,你幫我看看,這金黃色秋菊旁的小花要配什麼顏色才好?”綠玉把繡布遞過去給梅映雪瞧瞧。
梅映雪端詳片刻說:“配銀白色的顯得高貴些,配偏紅色的則感覺比較活潑。”
綠玉想了想說:“這是要給我外甥女的,活潑一點應該會比較好。”話落取來紫紅繡線抽絲穿線。“小姐,你真的好厲害呢,都沒人教過你就可以把顏色配得這麼好看,真了不起。”
梅映雪嫣然一笑,謙虛地說:“我才沒你說得那麼了不起呢,我只是多多觀察、多用點心把別人配得好看的顏色記下來,回家來就自己試著配色看看,久而久之就懂得該如何配色會比較恰當、出色,如此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綠玉一臉恍然大悟。原來小姐只是比別人多用點心去記憶,回來再試驗印證,或者加以變化、調配,進而磨練出比別人更敏銳的色彩感覺。
正當梅映雪教導貼身小婢如何增進自己的配色能力時,碧春來到熙園,在小樓下方仰看兩人一眼,登梯而上輕喚道:“小姐,夫人有事要與你相商。”
梅映雪不知繼母找她有何事,邊放下手中的工作邊問:“娘找我有什麼事?”
碧春當然知道是什麼事,卻佯裝不知情般搖搖頭。“我不清楚。”
梅映雪看了眼綠玉,放下繡布與針線起身說:“我這就去。”
綠玉見狀也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陪著小姐去見夫人。
碧春唇邊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領著主婢兩人來至“怡園”的小花廳,廳內除了胡惠娘外,還有一個年約四十餘、身著棗紅衣裙的婦人。
梅映雪只是略睇了那婦人一眼,便領著綠玉向胡惠娘行禮並問候。“映雪見過母親,請問母親找映雪有何事?”
胡惠娘看向碧春又轉眸同姚媒婆交換個眼神,綻開抹慈愛的笑容。“映雪呀,娘沒記錯的話,今年你已是十六歲了吧?是該適人的年紀了。”
梅映雪聞言不由微愣,不解地抬眸看向繼母。
胡惠娘依然微笑著。“你爹成天忙著生意上的事,也許就這樣忽略了你的終身大事,我雖不是你親生的娘,可也不能怠忽身為母親的責任,所以就請姚媒婆替你尋訪一個好丈夫的物件。”
滿臉堆著笑容的姚媒婆立刻介面說:“是呀是呀,映雪小姐,那位杜家公子是個知書達禮的讀書人,在學館任夫子的工作,前途一片光明呢!雖然家中不是那麼有錢,但俗語說的好,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這杜公子已經勤奮地讀了九年的書,待明年皇上詔徵,杜公子定能高中進士考得狀元,到時候小姐就是尊貴的狀元夫人了。”
梅映雪其實對榮華富貴並不那麼在意,她只是牢記著母親臨終前一再叮嚀的遺言,要好好地孝順爹親;若爹親再娶,也一定要好好孝順繼母,不要做出違逆繼母的事。思畢便垂眸低答:“一切全憑娘作主。”
胡惠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