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此刻,就成了揮之即來,招手離去?
他憑什麼?
就算他再帥,再有男人的魅力,再多家產——
就是這些麼?
忽然覺得,以前曾經令自己迷戀的哪些東西,都變味了。
近距離,放大了人的缺點。
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男人。
一個土老肥而已。
一個自以為有錢就了不起的男人。
愛情不是愛情,白馬王子不是白馬王子。
渴望中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呵護備至,體貼入微,一種公主一般的感覺——再實在的女人,也有過此類的幻想吧?
但是,卻遠遠不是這麼一回事。
就如當頭的一棒,又一棒。
連怎麼稱呼,也要得到他的允許?
難道自己是他的婢女麼?
她憤怒得幾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職業素養。
就如面對著一個敵人。
甚至他閉著眼睛小憩的樣子——那麼高傲,那麼遙遠——那麼可惡!
她第一次轉身就走。
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聲。
甚至沒有害怕破壞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對於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她幾乎受夠了。
越是靠近,越是反感。
往昔的崇拜,蕩然無存!
甚至懷疑,自己做這樣的委屈,值得麼?
自己難道是需要依靠他才能吃飯麼?
有什麼了不起?
葡先生和藍玉致2
上了車,一直都閉著眼睛。
完全不是戀愛的感覺。
倒像是遇到了談判的對手——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要從對方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是的,婚姻就是一樁交易。
一樁資產重組而已。
多少人貌合神離?
多少人同床異夢?
進入豪門,固然是為了財產。
難道普通人就不是?
紅男綠女,就沒為了誰多出首付,誰給按揭而爭執得面紅耳赤?
張愛玲說,婚姻便是一樁長期的賣淫。屬於批發。
而妓女們,則是在零售。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屬於買方市場還是賣方市場。
座位上放著一個袋子。
她憤怒之下,沒有注意到。
車子開出好遠,她才看到,隨手拿起來。
還是一個首飾盒,精美,華麗。裡面,是一條名貴的項鍊,充滿了古典華貴的氣息。
她看著那閃閃發光的鑽石,那麼巨大的一顆。
心裡的憤怒更是加深,葡先生,從來是這樣。每打一頓,給一顆糖。就如一個喜怒無常的君主,把妃子隨意責打,然後,又給予一點賞賜。
肆無忌憚地,炫耀著他的財富。
她惱恨地把袋子扔在一邊,心想,總有一天,要徹徹底底地,修理一頓這個男人。
最好的修理方式,當然莫過於嫁給他。
就連那鑽石,也金光燦爛地提醒著她——至少,至少他肯送這樣的禮物。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
至少,這對鐵公雞來說,是不容易的。
她回頭,遙望後面。
寬闊盛大的庭院已經模糊。但是,兩岸的林蔭道,依舊清晰。
她開了車窗,看這初冬的林蔭道,高大的銀杏樹在掉葉子了,沙沙地落在地上。鋪滿了整個行道,行人很少。
她忽然說:“停車。”
司機停車。畢恭畢敬:“請。”
那是對當家主母的態度。
她總算得到了一絲欣慰。
葡先生和藍玉致3
她下車,走在這條人行道上。
鞋子全部踩在了金黃色的銀杏葉子上面。人也處於一片金黃色的世界。回望這條長長地,充滿富貴的路程,她有些恍惚。
就連升起來的怨恨,也消失了下去——鼓舞人前進的方法很多很多。
這便是其中之一——成為這裡的女主人!
無論如何,要成為這裡的女主人。
所以,才能忍耐。
至少,以後更有驕傲的資本——甚至對自己的律師行,也會有多大的幫助。
事實上,成了匍家的女主人之後,一間律師行,又算得什麼呢?
一陣風來,銀杏樹的葉子片片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