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深厚,經驗豐富,但謝長風劍法高明,年輕力壯,更是身兼數家之長。一時間,勝負難分。
千招之後,二人已經深知對方虛實。謝長風深深忌諱法通深厚的內力與可怕的掌法,同時此人施毒之術天下知名,實是時刻不可鬆懈。法通卻覺得這少年的身法無形,常於虛處見實,實處見虛,虛虛實實,虛實互換,讓自己多次掌出無功。此人劍法守時隱逸如水,一淡如菊,攻時卻如江河倒瀉,沛然不可抗。最可怕的卻是他不時使出一招霸絕天下的劍法來,看似只有一招,卻又似有千萬招。每一次使出,自己都狼狽不堪。虧得這招劍法似乎極耗內力,謝長風不能連續施用,不然自己早已戰敗。
雷聲越來越大,雨也越來越大。二人自湖邊打到湖上,又自湖上凌波相搏,此時又戰至岸上。
法通本有數次想放出毒去,但這少年身形飄忽,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大雨又傾盆而下,讓許多施毒之技,無法施展。此時……機會來了!
謝長風又使出了那招“問劍之意”,劍意之出,莫可爭風。法通的身形不得不又暴退一丈,謝長風果然立時真氣不繼,身形一滯。法通的念珠就於此時出手。
一百零八顆念珠穿透雨幕,鋪天蓋地席捲了十丈之內。這些念珠或快,或慢,或旋轉如弧,或撞擊向前,或迂迴饒轉。正是法通生平施毒立作“無孔不入”。
謝長風的身形已經停滯,念珠如幕而至。避無可避。三十顆念珠,直直地打在謝長風的身上。
法通差點沒歡喜地叫出來,但……一道電光已迎頭而來,正是謝長風。
問劍天下,誰與爭風?
其時正有天雷擊下,穩穩地落在謝長風的問劍之上。謝長風正將最後一道真氣急速推出,無巧不巧,那道閃電被真氣、劍氣一撞夾雜著莫可與抗的力量,轟向法通。
法通不可置信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一切!謝長風不是被自己含巨毒的念珠打中了嗎,怎麼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此念未落,他身體已被這混雜了真氣、劍氣、閃電的問天一劍劈成兩半。
怎麼就沒了?如何就有了?有無之道將的其實是佛家因果之論。凡事有因方有果,欲知其果,必先知其因。道悅的有無之道卻超脫了常人所說的因果。這是一種知曉了果,再求其因的方法。
也許這不符合常理,但事實上卻隱含佛家至理。爾豈不知今日之因,乃是昨日之果?因果,果因。因其果,果其因。天地間因果本是迴圈之中,今日之因,明日之果。謝長風自聞得有無之論那日起,日思夜想,總是思索著這些奧妙。
但有為而作,就落了下乘,他一直不得參悟更高境界。易塵封傳語: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似乎給了他些什麼啟示,但依然便如隔了成紙,總是不得破。方才,謝長風真氣忽地不繼,立時想起“假作真時真亦假”之句,剎那間明悟真氣的有無之道。
虛處藏實,實處還虛。欲得其虛,先求其實。如此而已!
第十四章 天下至毒
謝長風終於還是中了毒。
千招之中,大雨傾盆,他身形飄忽,法通無法下毒。
三十餘顆念珠擊中的是他的白衣,他的人已在唸珠臨體前脫離,他沒有中毒。
但是……現在,他終於還是中毒了。
望著被雷電與劍氣劈成兩半的法通和尚,謝長風有種說不出的哀傷來。人與人之間,難道真的就不能和平相處?世間的弱肉強食,何年何月才得以改變?人性啊!念及此處的謝長風,實在是不知說什麼好。夜未央的話極有道理“以萬物為芻狗”。世間的規則也許本來就是這樣,但,謝長風一直在逃避這個規則。
當一切避無可避的時候,謝長風不可能手舉“仁義”的大旗,向人搖尾乞憐。那麼,他只有無奈地拔出長劍,要將著蒼穹刺破。
逝者已已,恩怨俱歸塵土。看著親手為法通壘築的土丘,謝長風感到一種肅穆與空靈。《哀郢》上說“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法通縱橫江湖百年,卻終究不過是一杯(換手旁)黃土,連故鄉也不可返。爾今汝死吾收葬,未卜吾身何日喪。汝死尚有吾草葬,他年葬吾知是誰?
江湖子弟江湖老。也許他年自己葬骨荒丘,對悽清月,有昭佳相吊,已是萬幸。最可能的卻是棄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路人指點間,又怎知道今日白骨,原是昨昔斯人名動天下,風liu人仰?
思緒悠悠流轉,他佇立於瀟瀟夜雨,竟忘了歲月幾何,天地長長。不知過了多少時刻,大雨早止,天邊魚肚泛白。清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