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又踏著翩翩白蓮而去,世間汙濁不染分毫,乾淨純粹,美好而澄澈。
“這街邊站著似乎不太好,若不由我邀請姑娘你去那邊的茶樓坐坐吧。”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方瀾覺得還是要友好一點。
易文怡幾乎沒有猶豫地使勁兒點頭,但反應過來之際,又懊惱自己是不是太沒有女子的矜持了,可是看到方瀾率先向前走去,她又輕輕笑著跟了上去。
易文怡差點兒忘了自己那還在馬車上乖乖等著的小丫頭,小丫頭無意中往外一看,才發現小姐竟然跟著一個男子走了,她本就膽兒小,這一看嚇得差點兒魂飛魄散,連忙跟了上去。
易文怡和方瀾的步子挺快,小走一段路就來到了方瀾說的茶樓面前,兩人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這個茶樓很普通,雖然古老,但並不古樸,有身份的人幾乎不會在這裡坐下,所以坐在這個茶樓中的,都是一些小販走夫,尋常百姓,便也沒有了那些昂貴茶樓的清靜幽雅,反而鬧騰騰的,到處都是人說話的聲音。
這是易文怡第一次來這種茶樓,雖然她經常會上街,可吃飯喝茶都是選在燕京最好的地方,看到的也是這世間最美好的繁華,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下層人民的尋常生活,幸好不讓人討厭,只讓她覺得新鮮。
她時不時地轉頭看周圍,興趣盎然地看著一些人毫不顧忌地大聲說話,一碗一碗地往嘴裡灌茶,沒錯,是灌,這些人只是為了找個歇腳休息的地方,自然不懂喝茶,只是為了解渴,喝完了,又大聲地讓掌櫃的添水。
這個茶樓很小很簡陋,老闆甚至沒有請小二,就是他一個人,同時擔任了小二與老闆的工作,到處跑著倒水,又小跑著回櫃檯為人結賬。
方瀾看到易文怡一臉新奇的樣子,便道:“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他眼神不錯,看得出來易文怡身上的布料和做工,絕對不是街上隨便一家店鋪能夠做出來的,比王府中的那些女人身上的衣裳還要好,顯然與她坐的那輛青蓬小車不符,估計是一個出來遊玩的世家大小姐。
所以,他會說出這句話,莫不帶著隱喻的意思。
易文怡沒聽到,只當他看到自己新奇才問的,下意識想要點頭,卻又頓住,搖搖頭,避重就輕地說道:“這一家是第一次來。”
方瀾沒有戳穿易文怡無力的說法,將掌櫃的剛剛送上來的一碗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其實方瀾這個人很貴氣,易文怡坐在他對面,看到他的一舉一動,像極了那些王孫公子,舉手投足之間自成風流,就算坐在再簡陋的環境,他也能夠從容優雅得如同身處雕廊畫棟之中的大家公子。
更加難得的是,易文怡清楚方瀾的身份,知道他是西平王府的庶子,就算是庶子,但好歹出身西平王府,而他作為一個貴族,竟然沒有一點嫌棄這種地方的意思,泰然處之到淡然,這一切都給了她不一樣的觀感。
雖然方瀾沒有抬頭,但易文怡還是反應過來,發覺自己似乎盯著方瀾看的時間有些久了,匆匆低下臉,也喝了一口茶。
“咳咳!”她差點兒被嗆到,整張臉憋得通紅。
方瀾的臉上浮現淡淡笑意,看著易文怡,也沒有說話。
易文怡有些不好意思,結結巴巴兩句,才弱弱解釋道:“……是水有些燙了。”
她不好說是因為茶太澀太苦,這樣會顯得太矯揉做作了——至少易文怡是這麼想的。
易文怡的爺爺便是極愛茶的,從易文怡有記憶起,她爺爺便開始培養她喝茶,可以說,易文怡是在各種名茶好茶中泡大的,作為三朝元老,易老爺子能夠收集到來自於全國各地的頂尖茶葉。
這還是易文怡第一次喝到這種滿是茶渣茶梗的茶水,就算有葉子,幾乎都沒有泡開……
易文怡的小丫鬟終於跟了上來,作為家生子在易家長大,見慣了各種好東西的小丫鬟同樣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登時被嚇了一跳,猶豫了半天都沒能夠跨進那個門坎,這個聚集著普通百姓的茶樓,在她看來,好比洪水猛獸。
她怯生生地往裡面掃了一眼,很快在靠窗的位置發現了自家小姐,欣喜激動得都快要哭出來了。不過,她還是無法想象,小姐坐在這樣一個地方,與那些粗魯的人呆在一個屋簷下的樣子。
所以,她還是鼓足勇氣踏進去了,彷彿身後有猛獸追趕般迅速跑到易文怡的身邊。
易文怡看到自己的小丫鬟也愣了愣,她都差點兒忘記她了。
“小姐……”小丫鬟委屈地望著易文怡,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