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說不出口,所以她搖頭,她點頭,她的心痛苦地掙扎著,閉起眼睛無助地低泣。
楊恆笑了,因為他已經明瞭她的回答。她不答,只因她的心間仍有枷鎖未曾解開。是的,她是固執的,從來不願虧欠任何人。一旦欠了,就要償還,哪怕讓自己忍受煎熬……
用麼指輕輕撫去她臉頰上的淚痕,楊恆吻著她的發,在她耳邊緩緩道:“別怕!我們一起面對所有,一起去救醒他──記住,無論未來有多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石頌霜靜靜地依靠在他的胸前,忽然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含淚微笑道:“記得來找我──”嬌軀如雨燕般脫離楊恆的懷抱,投射向雲空。
楊恆的心仿似也隨著懷抱一起空了,佇立原地良久未動。高遠空闊的藍天下,石頌霜的倩影漸漸地去遠,慢慢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在視線裡模糊。
“楊兄弟,”疾舞巖走了過來,低聲勸慰道:“你沒事吧?”
楊恆搖搖頭,說道:“疾大哥,我很好。謝謝你,咱們後會有期。”
疾舞巖握住楊恆的手使勁晃了晃,說道:“希望很快能喝到你和石姑娘的喜酒。”
四人依依惜別,青山綠水之間忽又只剩下楊恆一個人。這一次,激情已經點燃。縱使彼此身在兩地,卻也阻擋不住熾烈的憧憬。終於等來這一天,他們可以將生命中的喜悅與甜蜜與彼此分享,甚或苦痛或哀愁。而他更加清楚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事。
略作盤算後,楊恆駕馭仙劍直奔東崑崙,期望能夠知道在那裡,真禪到底經歷了什麼?
屈指算來,這已是他三上雄遠峰。前兩次楊恆都是為仗劍救父,滿腔怒忿而來。而今時過境遷,楊南泰離世已有三年,母親也重歸峨眉青燈古佛面壁修行。此次再來,他的心情也變化了許多。
那些滅照宮的守衛看見楊恆到來,均都又是驚訝又是恭敬。畢竟神藏峰大戰時,楊惟儼曾當眾宣佈由他接任滅照宮副宮主一職,無論楊恆樂意與否,這些守衛卻是絲毫不敢怠慢,將他引入宮中。
楊恆曉得自會有人將自己來訪的訊息飛速報知楊惟儼。他徑自來到秦鶴仙的墓前。秦鶴仙的墳冢已被修葺一新,旁邊卻多出了一座楊北楚的新墳。
出乎楊恆的意料之外,在這兩座墳墓的不遠處,還有一座楊南泰的衣冠冢。
他從包裹裡取出上山前購買的香燭紙錢等物,先祭拜過楊南泰的衣冠冢。
他點燃香燭,看著紙錢在吞吐閃爍的火苗裡慢慢變得亮紅,又漸漸地黯滅,化為了灰燼,就像養父的一生,平凡而絢爛,最終被風吹去。
他將剩下的紙錢全都燒在了秦鶴仙的墓前,又代真禪向她磕了三個頭。
最終,楊恆還是來到了楊北楚的墳前。他望著墓碑,心中仍然無法相信這個人竟是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如今都已隨著他的屍骨一起深埋進了腳下的這片黃土中。可諷刺的是,殺死他的既不是自己,也不是旁人,居然會是真禪。
生自己的,養自己的,兩個男人……一對兄弟,此刻俱都靜靜地安睡在了他的面前。無論他們生前有著多少恩怨糾葛,甚而曾經拔劍相向,勢不兩立,百年之後卻又安安靜靜地躺在了一起。
“阿恆。”凌紅頤的聲音忽地從他的身後傳來。她挎著一隻花籃,遠遠地走來。
“凌姨,”楊恆從沉思中醒來,迴轉過身向她招呼道:“許久不見。”
“三年了吧?”凌紅頤望著楊恆輪廓分明的臉龐,笑道:“你長大了,還高了許多。”
她將籃裡的花分成三束,擺放在了楊南泰、楊北楚和秦鶴仙的墓前,絮語道:“我每天都要來這裡一次,在他們的墳前擺上一束花。”
楊恆注意到凌紅頤鬢角旁的小白花,問道:“他……真的死了?”
凌紅頤一言不發地凝望楊北楚的墳冢,明眸裡流露出一縷哀色。
楊恆有了答案,胸中湧起難以名狀的情緒,說不出是失落,是空虛,還是其他什麼,又低聲地問道:“果真是真禪殺了他?”
凌紅頤點點頭,回答道:“三年之間,他們兩個全都走了。每回我站在這裡,瞧著眼前的墳堆,總覺得這一切,不該是真的。”
楊恆別有感觸,沉默下來。凌紅頤側臉道:“如果說這是報應,那麼這報應也未免過於殘忍。阿恆,回來好麼?在這世上,你已是老宮主惟一的親人,也是惟一能夠幫助他的人。我想南泰有知,也希望你能回來。”
楊恆面色平和,徐徐說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