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便是黃沙縣,這兩座城池無疑是他們地目標,然而楊任也知道這一點,楊任在漢中呆了十幾年了,對於地形之熟悉遠非劉封等人所能及,沔陽處於沔水以北。黃沙處於沔水以南,楊任在這兩城中各佈置了一千五百守軍,卻將大軍屯於沔水南岸的定軍山上,便是遙遙扼守著敵軍東進之路,敵軍若是強攻沔陽城,大軍可以隨時過河,劫斷敵軍的歸路,圍殲於此。
“伯威,我們實力不足。強行攻擊損傷太大,還是按兵不動為妙,馬超若是迴轉,陽平關讓給他便是,我們迴轉陰平郡,陳兵險關以固守,乃是不敗之局,何必孤注一擲?再說。張將軍已經攻至巴郡。劉璋連失三郡,益州軍崩潰不過是時間問題。迴轉荊州已非遙不可及了!”
劉封無言以對,全取漢中郡地風險確實大到讓他都有些心悸。
一直不作聲的龐統終於開口,出聲便嘲諷道:“叔義年紀漸長,這膽子倒是越長越小了!”
王威知道龐統向來傲氣,並不將嘲諷之語放在心上,只是就事而論,直言說道:“先生,這不是膽子大小的問題,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處置稍有不當,帳下兄弟便可能白白戰死,統軍征戰,當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眼下形勢極為不利,前有數倍於我軍之兵力緊守扼要,後方補給線路過長,更處在西涼鐵騎之威脅之下,如此條件,明之不可為而為之,豈不是拿袍澤之命當兒戲?”
龐統不由嗤之以鼻,“此乃小兒之見!若是軍中眾將人人都如此看法,到頭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王叔義,鼠目寸光學不得的!”
劉封頓感頭痛,生怕兩人吵起來,頓時介面說道:“先生,還是先研究怎麼解開眼前之局吧!叔義此番擔憂也是頗有道理,霹靂軍就只有這點老底,眾兄弟都在意地很。”
龐統看劉封還是比較順眼的,冷哼一聲,鄙夷地看了王威一眼道:“漢室傾覆,名存實亡,高舉匡漢大旗,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如今形勢便是亂世爭雄!爭雄天下靠的是什麼?無非地利、人和罷了!”
龐統之言大逆不道,如今雖然不會風傳於外,但劉封、王威兩人還是覺得全身冷颼颼的,拼著呼吸,大氣不敢喘一口。
只見龐統毫不為意,繼續說道:“秦滅六國以並華夏,憑藉之地乃為關中,關中天府之國,南進益州而有鹽鐵之利,足可自足,縱然六國合縱聯橫以抗秦,亦無可奈何,究其原因無非關中路險,西進山勢連綿,沿途雄關座座而已。再者,關中擊河內、河東等地乃順勢而下,益州擊荊襄有上游之力,皆如破竹,此乃借地之勢而徵,無往而不利。”
“高祖與項羽爭,據益州之地,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以取關中,從而有爭雄之資,項羽雖有萬夫不擋之勇,縱然每戰皆勝,然最後亦難擋高祖雄兵,大漢四百年基業,亦是仰仗關中、益州之地利!”
看著愣在那裡的兩人,龐統繼續說道:“左將軍起軍西征,固然因為半個荊州難抗曹、孫兩家之兵,更主要原因便是左將軍深知這一點,先取益州再爭關中,乃大漢開國之途,如今仿照四百年前先賢所為,定不會錯。”
“益州牧劉焉定益州之後,之所以使張修、張魯同攻漢中蘇固,便是明白此理,只可惜劉焉死後,其子不通此理,盡然將目光放在荊襄之地,實在愚不可及。”
“如若不出所料,左將軍取益州之後,便要取東川,巴山雖然險峻,但遠不如秦嶺來的牢靠,取東川乃讓益州佔據主動之勢,進可窺覷關中之地,退可擋住西涼之兵,可劉璋雖然沒有眼光,但劉焉留下的家底夠厚,左將軍要想全取益州尚須時日。如今伯威在此,天賜之機得以佔據陽平關,以王叔義之見解,再將此關交送西涼人之手,退回陰平郡?以後怎麼辦?再奉左將軍之命,悔之不及前來強攻?那時候馬超早已恢復元氣,以西涼軍之強悍,霹靂軍這點人馬可以攻下?恐怕即便是左將軍親至,亦不會有把握,那時戰死之人,比今日恐將百倍亦不止。”
先前龐統已將大該意思向劉封說過,但即便如此,如今再聽龐統這番言論,劉封亦是心中震顫,難以自已。而一旁地王威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王威前些年在鎮南將軍府上籌謀征伐之事,掌營中事務,自以為眼光見識都是不錯,可眼下與龐統相比,差的實在不可以道里計,自己還在盤算著一郡之地得失之時,龐統已經揣測出左將軍幾個月,乃致一兩年後的舉動,並當機立斷搶先而為,以減少損失,這份眼光見識,放眼天下,亦沒有幾個人能比吧!
王威拱手嘆道:“先生教訓的是!此番確是我不識深淺了,還望先生見諒。”
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