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落下腳,挽了他,“相公,來,我扶你躺下,給你揉一揉。”
“嗯。”
攙扶著他躺在墊褥上,抱著他的頭輕輕揉捏。
枕在她懷中,軟軟嬌人兒,暖暖香甜,包裹著他,小手的力道忽而松,忽而緊,將那難耐的痛都揉開去。他享受著,不覺輕聲呻//吟;想著那懷中旖//旎,心軟如水,顧不得頭痛,反手去撫摸她,她的髮髻,小臉,脖頸,領口勝雪的肌膚,還有胸前……嬌俏嘟嘟,大手順了那曼妙的曲線滑到腰間輕輕一捏,她癢了,就躲,抬手拍了他一巴掌。
“哎呀,安生著。”
他一把握住那小手,抓到口邊,正要張嘴,忽覺不對,指肚反覆撫摸才覺那細滑之上一道淺淺的疤痕,他立刻蹙了眉,翻身起來,“丫頭!你的手怎麼了?”
她也不遮掩,委屈道,“還不是你扔那鏈子,燙著我了。”
嘶!回想那日怒火燒乾,滿眼血紅,什麼都不記得,卻記得那滾燙的銅爐,暴怒之下,他把自己扔進火中,豈料她竟是……此刻想來更覺心驚,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握著小手貼在唇邊細細吻啄,那疤痕卻再也抹不去,心疼得彷彿剜了自己的肉,“唉……”
看他擰了眉,一聲長嘆好是悵然,她抽回手,環了他,“早就不疼了呢。”想說等你能看著了你瞧瞧,也不難看呢,卻想起明日的分別,心一酸,貼進他懷裡,不再吭聲。
“丫頭,”
“……嗯,”
“你知道你我的上輩究竟是何淵源麼?”
“不知道,是怎樣?”
“你娘與我老父自幼相識,長起來又訂了親,卻因著那一場禍事不得不分開。你娘後來嫁了你爹爹,一家也算圓滿。可我老父……我小的時候就記得他總是住在書房,如今想來,是一天一夜地熬,唸了一輩子。”
“啊……”
“原本我也覺他愚,覺得都是太太多心,如今,才知厲害。”
“厲害?”
“你啊,你與你娘一樣牽扯人的心腸。老父尚且能忍,我卻更沒出息了。”說著,他低頭,狠狠啄在她額頭,“你知道麼,那日回來,我殺了譚沐秋的心都有了……”
他的話狠,字字都真,她怕,怕得心發顫,忙抱緊了他,“都是我的不是……相公……”想起那天他的決絕,眼中又有了淚,“可我的心也碎了呢……你不曾好好兒娶我,倒實實在在地寫了兩回休書……”
他笑了,抱著她輕輕搖晃,“那可怎麼辦?如今你相公我莫說再娶你一次,就是想補個交杯酒也不能夠了。”
她抬頭看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恍然道,“怎的不能?王爺給備了食盒,說不準有酒呢。”
脫開他的懷抱,她坐起身開啟食盒,果然,裡頭是各色點心,還有一小壺酒,欣喜道,“真的有呢!”
齊天睿笑笑,怎會沒有?那是最後備給死囚的斷頭酒……
莞初欣欣然斟了兩小盅,滿滿地遞了一杯給他,托起他的手臂,兩廂環繞,“相公,來,咱們喝交杯酒。”
“丫頭,你不能喝酒。”
“怕什麼,橫豎……”話未盡,她輕輕咬了唇。
他看不到,也沒著意,只道,“好吧。不過酒涼,我先喝,你抿著暖暖再咽。”
“嗯。”
兩人同飲,他一口飲下,她把酒抿在了口中。正是要咽,見他探了身過來,眼睛看不到,卻是尋到她的唇,輕輕貼了,“來,給我。”
她怔了一下,聽話地啟了唇瓣,那醇香的酒液便慢慢流進他口中,留給她滿口餘香……
嚥下,他滿意地抿抿唇。她放下酒杯鑽進他懷裡,再也顧不得什麼禁忌,心酸道,“相公……來生,你要好好兒地娶我……”
“你還想嫁給我啊?我可不想要你了。”
“我下輩子……一定託生個好身子,不會再……”
小聲兒含淚,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他抱了,吻在她額頭,“那你得答應我要好好兒地聽相公的話,再也不許瞞著我,哄我,騙我。”
她忙點頭,小雞啄米一般,“嗯嗯,相公,那你應下我,你應下我。”
“好,我應下你。下輩子,你還叫曉初,我一定,在你六歲的時候就找到你,再不放手。”
淚滑落,落得他滿懷,幸好,他看不到……
……
夜深了,風呼嘯,天寒地凍,牢中暖暖的鴛鴦被下,兩人再不敢睡……
“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