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引了一下。
“用什麼打的?”醫生又問。
“一筒卷好的塑膠窗簾。”我如實回答。
“打了多久了?”醫生接著問。
“三天了。”我又如實答。
“什麼症狀?”醫生又接著問。
“用手接觸被打的部位有疼痛感,就是擼一下頭髮也有疼痛感的,晚上睡覺的時候感覺頭暈。”我對症狀的感受很深刻,又比較全面地回答。
醫生稍作思考,把幾顆黑色圓球遞到我手上,還沒說怎麼吃,下一病號已經迫不及待跟醫生搭上了話。
回到原位,仔細打量起幾顆黑色圓球:黑色圓球一共有四顆,像小時候玩的玻璃彈珠那麼大小,每個圓球都是兩個塑膠半球合成,結合部位是用蠟封起來的。
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記得在小時候懵懂的時期,老是看到父親不能走路,並且疼的哭泣,聽大人們說,那是坐骨神經病痛,是因為超負荷的勞動,並常年在水田裡勞作,風雨無阻的代價就是父親的身體的病痛。後來因為到處求醫,父親的坐骨神經病痛竟然消失了,並能夠自如的行走了。而這類黑色圓球也是在醫治好我父親的藥丸的行列中的,記得小時候,我沒有玻璃彈珠玩,曾經試著拿這樣的藥丸在一塊木板上滾來滾去,後來,父親看見了,把藥丸吃了以後,藥丸的包裝圓球就留下來給我玩,所以對這個藥丸有著無限的親切感,覺得是菩薩再生的產物,是祥瑞之兆無疑,心裡湧起一點喜悅。
我開啟其中的一顆,一個軟乎乎黑色藥丸呈現在我眼前,這是中藥熬合的製劑。我從有點粘溼的藥丸上小心翼翼地扳下一塊,大概佔整個藥丸的五分之一左右,我把扳下的藥丸投進我的嘴裡,一股有點涼又有點甜也有點苦的中藥味侵蝕我的整個口腔。
五味雜成的感覺反而是藥的感覺,我堅信這是好藥。
服完藥,我不禁回憶起跟醫生攀談的一幕。
我感覺醫生在拿藥的當口是很深地跟我對視了一眼的,那是她想從我的眼睛裡來判斷我說話的真假。或許謊報病情的人也太多了,騙取藥物自我安慰的人也太多了。我估計我相對平靜的祈望還是得到了她的信任。
尤其跟醫生的攀談,是我感到作為人的迴歸。在噤若寒蟬的監舍我到底有沒有巨大的恐懼和瘋狂的野性呢?無論哪一種的繁衍,我相信都是毀滅。
醫生所問的問題,為什麼警察從來不問呢?
為什麼警察總是問我怎麼打了人,而從來不問我怎麼被人打了呢?為什麼在我面前總是不停地招搖這沒有來由的法醫鑑定,而從來不會問及我的傷情是否存在,是否需要治療呢?
然而,這些問題都由這位醫生代問了。巨大的憤慨是需要巨大的理性來養護的,而滋養這理性的是你的從來不曾缺席的對生命的良好憧憬。醫生的出現,算是憧憬的虛影重新有了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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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臉拜師
不知何時,猛虎竄到我的面前。
“兄弟,你進來的時候卡上有錢嗎?”猛虎好像很會直截了當。
“有的,但是不多,不到三百。”我有點為自己的窘困感到害羞。
“晚上兄弟們想吃點宵夜,能用下你的卡嗎?”猛虎的口氣很柔軟。
“當然可以,你們用好了。”我幾乎沒有考慮。
“嗯,到時你要籤個字的?”猛虎把程式告訴我。
“好的。”我覺得不存在不可能。
猛虎很滿意的走了。
我跟猛虎的談話大家都看在眼裡,我的爽快和猛虎和顏悅色使我很快有了較好的人緣。
一個新進的臉色蒼白的小夥把身體湊向我和安徽老人。
白臉(以下用白臉簡稱這位小夥)道:“兩位大哥什麼時候進來的?”
“就比你早一天。”我實話實說。
“為什麼事進來?”他巴結地問。
“打架!”回答完的時候我覺得有點裝神弄鬼。但我不知道不說打架又能說什麼。
“小兄弟你是怎麼進來的?”安徽老人其實也很想問這個問題的,然而我代勞了。
“我奪了一個女孩的手機,沒有來得及跑掉。”我感覺他在回憶,“我已經餓了三天了,向很多行人乞討,都沒有結果,我餓得眼睛都昏花了,看見一個女孩打著電話從我身旁經過,我不知怎麼就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奪了她的手機,我拼命的跑,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