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動作流暢而自然,直到他再次轉回身端正坐好,仍舊面色清冷地注視起手中的雜誌,孟苡蝶都還沒回過神來。似乎剛剛的一切,只是幻覺;在他面對著雜誌畫面一絲不苟的淡漠表情下,她只能認為剛剛都是自己天馬行空的幻覺!
飛機很快起飛了,孟苡蝶這才舒了一口氣。第一時間逃到洗手間裡,磨磨蹭蹭了半天,不想回到座位上去;但是又害怕空中小姐等下以妨礙其它乘客上廁所的罪名把她給揪出來,極不情願中,還是拉開門走了回去。
漫長的旅程所帶來的疲憊,並沒有因為忐忑的心情而稍減一分;不知何時,心緒不寧的女人已是靠在椅背上漸漸睡得熟了。
林天翔要來毛毯,幫她調平了座椅,輕微的晃動中,恬靜的睡顏只是翻側了過來,朝向他,整個纖弱的身體踡曲著,找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睡得清逸。
相對於一貫的平淡生活,雖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些,孟苡蝶這一覺還是睡得很舒暢。不可思議地,在那個人的身旁,竟然睡得無比的安心與舒暢。
甚至,在淺淺的夢裡,還再一次遇到了他的、溫柔的吻;就像這五年裡,無數次在夢境中遇到的一樣,輕輕的、包含愛戀與憐惜的吻,輾轉在她的唇角、唇弓、眉心、鼻尖、額頭……在夢裡,她甚至冒出這樣的念頭,如果他一直這樣愛戀地吻下去,她寧願,永遠不要醒……
女人睡得安逸,更顯得身旁的男人坐立不安起來。
林天翔端視著她平穩的呼吸,心裡的自我厭惡感越來越強烈。告訴她,怕什麼?!你費了這麼大力氣把她弄到紐約來不就是想告訴她這件事嗎?為什麼一個禮拜過去了,都還開不了口?你究竟,還是不是個男人?!
“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輕輕踱過來的空中小姐,也看不下去這個儀表出眾的男人究竟在這裡彆扭些什麼。
有!你幫我把她叫醒!告訴她,她那個道貌岸然的男朋友,那個姓顧的,兩個禮拜前在一個餐廳裡跟個女人眉來眼去!告訴她,那兩個人如果不是隔了一張桌子,差不多就要貼在一起了!你幫我告訴她!
林天翔捏了捏眉心,有氣無力地說了句,“給我杯茶吧,謝謝。”
當時如果不是有客戶在場,幾乎恨不得馬上跑過去把桌子掀了、揪起那男人狠狠揍一頓的人,為什麼連把這件事告訴給她聽的勇氣都沒有?
這不是剛好麼?把她和那姓顧的攪黃,你就有機會了,林天翔!那個姓顧的,到底哪裡好?為了一份公務員的工作,就把她一個人扔在舉目無親的S市?對哪個女人,都能笑得那麼曖昧的男人,究竟有什麼值得她這樣?
林天翔一直想不明白,老實講,自己其實更欣賞藍竛那種獨立、細膩、充滿魅力的女人,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即便這麼多年後再次相見,心裡還是放不下,這個似乎沒有一處耀眼的女人?!她只是淡淡的笑、幽怨地含著淚,他的心就像供不足血液一樣生存不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修長的手指,沿著她白皙的輪廓起伏滑過,小心翼翼,你到底,給我施了什麼魔法?拿我的真心,去給那個男人扎……
滿腹疑問與矛盾中,指下的人已是悠悠轉醒,心下一驚,孟苡蝶卻是睜開了眼。
“你怎麼了?幹嘛這副表情?你冷麼?穿這麼少,機艙溫度又不高……”也許是迷濛的睡意尚未褪去,也許是夢中他的溫柔還滯留在五年之前,甫一出口竟是毫未掩飾的關心。
這熟悉的一句話,竟讓這個向來意氣風發的男人第一次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找空乘要條毯子吧。”孟苡蝶瞧了瞧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提出了更為可行的建議。
我倒寧願跟你蓋同一條……幾乎是未加思索地,林天翔輕喃了一句,“沒有毯子了。”
還沒完全清醒的女人想也沒想,把身上蓋著的毯子遞了過去,“給你。”
說著,才慢慢想起當下的狀況,不由得紅了臉。遞出去的手,就這樣又縮了回來。
“別開玩笑了,這裡是頭等艙!”扭過頭去,再也沒理那個無聊的男人。他不怕冷,就凍著吧。
再扭過頭去的女人,卻無論如何再也睡不著了。剛剛忘卻一切的短短瞬間,彷彿又似回到了從前;可是,神智一旦清醒,與那人之間的距離,卻是比無法橫越的河流還要遙遠。
孟苡蝶,真的是時候該去找一個人來愛了,去愛一個你有資格、有權利、有能力去愛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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