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朝起,隨著龐大文官體系的建立,統治結構漸趨固化,靜態成為治國的常態,理學正是在這種背景下興起,要求民眾安於本份,向天理看齊,即存天理,滅人慾。
何為天理?表面上皇帝是天子,代表著天的意志,即為天理,但皇帝施政離不開文官集團,所以真正的天理是文官集團,這就相當於給文官集團的統治上了一把萬年鎖,給普通人的精神則上了一道枷鎖,以維持統治結構的牢固不變!
從宋明清的更迭而文官集團愈發龐大來看,理學取得了成功,卻正是由於這份成功,使得文人已不知忠君愛國為何物,以日漸奴顏婢膝取而代之。
宋朝小皇帝投海,尚有陸秀夫之輩殉死,明朝崇禎上吊煤山,除了個老太監殉死還有誰?
而公羊儒學講究變化,血腥凌厲,形同於儒學中的法西斯主義,怎麼可能為統治者喜歡呢?尤其到了清朝,嚴格來說,為清庭服務的漢官都屬於亂臣賊子,都屬於無情鎮壓與撥亂反正的物件,因此被統治階層拋棄不足為奇。
但是公羊儒學的進步性顯而易見,尤其是撥亂反正,微言大義正是現實社會所需要的,對於凝聚民族自信心與重塑道德倫理無比重要,義之所在,浩氣長存,這才是儒之真諦!
漢朝時的儒生,為了理想與信念,即使刀斧加身,也面不改色,唐朝時的儒生,馳騁邊關,碧血染黃沙,宋朝時的儒生,倚香偎翠,風流快活,明朝時的儒生,結黨營私,專與皇帝做對,到了清朝儒生,終於演化成了徹頭徹尾的奴才與走狗!
歷史的走向清晰的表明了儒學的發展是個下降型的通道,連帶整個民族的倫理道德也是一朝不如一朝,重鑄民族之魂,除了在軍事上需要一場接一場的勝利,更重要的,還在於給儒學撥亂反正,王楓已經有了把公羊儒學豎立為標杆的打算。
只不過,這是一個系統性的龐大工程,王楓沒有時間搞,也沒有儒學名家幫他做這種事,所以只能把四書五經暫時放一邊,改而以摘錄出的警世名言與經典事例勉強充作中國古典文化教育。
在政府中供職的文人雖然已經漸漸脫離了傳統文人的範疇,以事功一展抱負,卻也不可能接下簡化漢字的活,王楓奉行的是高薪養廉,精減人員,人盡其用,不養閒人!
發給你達到中等富戶生活水平的薪水,你就得做事,而且還不是一般二般的做,是把人當牛馬使用,下班回家基本上都累的不想動,某些有上進心的還得利用業餘時間學習科學知識,哪有空閒簡化漢字?要知識,簡化漢字不是拍腦袋就能簡化的,必須要符合漢字的演化規律,象型文字的基本要素不能丟,近萬漢字能把人的頭搞大!
兄妹倆互相看了看,雖然有心接下,卻實在是抽不出空,只能強抑下那份衝動,丟了個無比抱歉的眼神給王楓。
王楓也是頭疼的很,現代的簡體字是可以拿來直接用,但他覺得簡化的過了頭,最好重搞一下,況且就算他可以湊和著用,近萬個字的簡繁對照一一列舉,也夠他喝一壺的,對於這類靠水磨功夫才能出成果的活,他沒那麼多的耐心,吩咐下去讓別人搞才最合適。
只不過,具有相當文字功底的人全部被委以重任,抽不出空,比如盛宣懷的父親盛康,進士出身,卻整天忙碌在田間地頭,盛隆也是不好意思去麻煩,畢竟六十多歲的老傢伙了,精力有限,而如蘇州四富等有文化的商人都忙於投資興業,多半也不會接下,強行要求或許可以,可是王楓不願欠下他們的人情。
究竟誰能辦呢?
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王楓試著問道:“盛宣懷,你的弟弟妹妹們都在蘇州吧,四書五經學的如何?能識多少字?”
第三一五章報紙
“嗯?”盛宣梅眼前一亮,接過來道:“王司令,你該不是想讓小孩子來簡化漢字吧,我很佩服你能想常人之不敢想,但我不得不說,你的眼光很毒辣。
弟弟妹妹們論起才學雖然比不上我和宣懷,卻也是在祖父祖母的督促下自小苦讀,基本功比一般的讀書人紮實的多,如果是個別人,字可能識不全,可是他們有二十多個呢,這麼多人一起來,一起出主意,肯定能完成漢字簡化,而且我敢保證,他們會非常願意的。”
“哦?”王楓喜道:“盛宣懷,去把你的弟弟妹妹找來,有幾個要求和原則我要當面提出。”
“好,最多一個小時,王楓你等我!”盛宣懷猛一點頭,快步向外奔去。
“宣懷,等等我!”盛宣梅才剛剛招了招手,盛宣懷就跑的無影無蹤,突然之間,屋子裡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