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縣大牢
牢門哐�一聲又關上了,沈一石那個管事驚了一下,回頭望去。
“請坐。”海瑞站在那裡,將手一伸。
那管事望著他,在大案對面的椅子上慢慢坐下了。
海瑞:“織造局的?”
管事:“替織造局當差。”
海瑞:“本應該早去見你們的上司。出了冤獄,事關通倭的大案,脫不了身。只好屈駕請你們到這裡來談。”
管事:“上百船糧,我們家老爺可離不開。”
海瑞:“他離不開,當然是我去見他。”
管事立刻起了身:“小的這就陪您老去。”
海瑞:“不急。離天亮也就一個時辰了。屈尊在這裡再坐坐。天亮後,我和你一起去。”
管事:“不是說您老答應現在就去嗎?”說著便轉望向田有祿。
田有祿:“沒有。我們堂尊只答應去,沒有答應現在就去。”
管事:“那你現在把我領來幹什麼?”
海瑞:“你們是織造局的,按禮應該我陪。我去不了縣衙,只好在這裡相陪了。”
“那就不用了。”管事移開了椅子,“我還在縣衙等著,你老什麼時候去,我什麼時候隨。”
“把門鎖了!”海瑞突然向王牢頭說道。
王牢頭就在門邊,拿出一把好大的鎖從裡面把牢門鎖了。
管事一驚:“你們要幹什麼?”
海瑞:“已經說了,我陪你到天亮,再去碼頭看糧船。請坐吧。”
淳安縣大牢外院
徐千戶:“還不出來,怎麼回事?”
蔣千戶也看出有些不妙了,對身邊不遠的一個兵:“過去問問,怎麼回事?”
那個兵連忙奔了過去。
蔣千戶、徐千戶兩雙眼巴巴地盯著那兵在門口問話,又盯著他們在敲牢門,然後又是好一陣對話。完了,那兵又奔了過來。
蔣千戶:“怎麼回事?”
兵:“說是海知縣正跟織造局的人在談事,要等到天亮以後才去糧船。”
蔣千戶:“田縣丞和王牢頭呢?”
兵:“這話就是田縣丞和王牢頭說的。”
蔣千戶跺了一下腳:“這兩個狗日的,反了水了!”
徐千戶:“不能等了!你們多帶些人闖進去,先把織造局的人弄出來。”
兵:“回爺的話,牢門從裡面鎖了。”
徐千戶又氣又恨:“撞門!撞開了再說。”
蔣千戶:“要把織造局的人傷了,麻煩就大了。”
徐千戶:“天都要亮了,先撞開門再說。”
蔣千戶沉吟了片刻:“那就先在外面放火燒屋子,就說是報火警,把門撞開。將織造局的人和姓海的架出來,再行事!”
徐千戶:“好辦法!都聽明白沒有?”
幾個兵:“明白!”
徐千戶:“一隊放火,二隊撞開門闖進去架人!”
“是!”幾個兵立刻跑了開去,一邊招呼著,更多的兵向他們聚攏過來。
好一陣忙亂,一個兵又跑過來了。
蔣千戶:“又什麼事?”
兵:“二位爺,牢門太結實,二隊沒有撞門的傢伙。”
徐千戶氣得要死:“找根大木頭柱子!”
兵:“可這院子裡也沒有……”
徐千戶:“那就到外面去找!找不著就把哪個鋪面門外的柱子砍了!”
兵:“明白!”又急忙跑了過去。
有一隊兵跟著也跑出了院門。
淳安縣大牢外街面
終於看到了一家鋪面外有根碗口粗的柱子撐著挑出來的屋簷。那個兵低聲喊道:“就這根了!”
兩個兵拔出了刀一邊一個便往那根柱子的底部砍去。
柱子兩邊斜著砍出了兩道深口。那個兵又喊道:“好了。撞倒它!”
幾個兵猶豫了:“垮下來可砸人。”
那個兵:“砸不死。快撞!”說著自己帶頭用腳狠狠地向那柱子踹去。
那柱子晃了晃,依然不倒。屋簷上的瓦倒掉下來了幾塊,砸在街面上發出好大的響聲。
“有賊!”鋪面裡有人喊了起來。
兩個兵走了過去,惡狠狠地:“閉嘴!再喊殺了你全家!”
裡面安靜了。
踹柱子的那兵急了:“用肩,輪著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