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處夷懷疑地看了看他,問道:“這個院子是誰住在裡面?為什麼要鎖上?”
老蒼頭似有難言之隱,猶豫了一下,方道:“這兒是二夫人的住所,因為患了病需要靜養,所以才幹脆鎖了起來以免受到驚擾。仙師,你還是先去看看我們老爺夫人吧。”
見老蒼頭神情有異,田處夷心知其中必有蹊蹺,也不與他多說,轉身行往正房。
許承翰的父母早在客廳中等候已久,見田處夷進來,愁眉不展的許父頓時面露喜色,站起來深深作了一揖,執禮甚為恭敬,卻不開口說話,反而是許母出言招呼道:“仙師快請上座,我夫婦多有失禮,請仙師恕罪。”
只瞧了他們一眼,田處夷神色就登時一變,目中射出凌厲精芒,聳眉道:“你們是中了恙?”
恙?狄小石與夏青顏日日相處,後者曾講解過天地間有關於毒物的各類知識,其中就包括了恙。恙是一些奇異蟲豸的總稱,種類繁多數不勝數,大多含有劇毒奇毒,有些還具有靈性,來無影去無蹤,比那些需要操縱施放的毒素更要難防難纏得多,就算是修行者遇上也相當頭疼。
許母被田處夷的警惕神態駭了一跳,驚嚇道:“敢問仙師,這恙是什麼厲害邪物?我夫婦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田處夷不答,再細細審視了他們一番,才問道:“你們身上有何異常之處?”
許父許母對視了一眼,許母正待說話,忽然望見許承翰身邊的狄小石,不由遲疑道:“翰兒,這位公子是?”
許承翰忙道:“這是孩兒亦師亦友的學長狄世兄。狄世兄亦是當世少有的奇人,聽聞你二老有疾,所以特地前來探望,母親不必顧慮。”
許母釋然,感謝道:“狄公子有心,我夫婦多謝了。”
田處夷看一眼狄小石,面色微是一沉。跟來的那個道僮甚是機靈,極不高興地指責許承翰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既然叫了別人,又為何來請我家住持?真是豈有此理。”又輕蔑地瞥了瞥狄小石,哼道:“在我家住持面前,誰敢稱什麼當世少有的奇人?看樣子就知道是個招搖撞騙的傢伙。”
狄小石也不著惱,嘻嘻笑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乖乖地到邊上去玩,叔叔等下買糖給你吃。”
這道僮年紀亦有十四五,比狄小石少不了幾歲,聽他自稱叔叔,不禁氣得臉色發青,大怒道:“你這廝好大的狗膽,我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一頓不可。”刷地揚起手中拂塵,狠狠地朝狄小石肩上抽來。
這道僮其實可以算是田處夷的弟子,修行基礎自然是有的,手上勁力頗大,拂塵抖開後便聞“嘶嘶”尖利風聲,有如萬千根鋼絲襲至,若抽在尋常人身上,絕對經受不住,必負重創無疑。
狄小石心頭火起,劈手奪過拂塵,啪地撅成兩截擲在地上,惡狠狠地喝道:“你奶奶的小兔崽子下手不分輕重,老子要是你的長輩,早一拳打殺,免得丟人現眼還成禍害。”
道僮嚇得臉色又由青變白,箭一般躥到田處夷身後,這才定神叫道:“在我家住持面前你還這麼囂張,只要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家住持定然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看狄小石露了一手,田處夷面色當即一變,正自驚疑,陡然間又記起許承翰稱他為狄世兄,心中登時恍然,忙斥責道僮道:“混帳東西,還不給我住嘴?”
道僮不明所以,委屈道:“住持,他……”
田處夷怒道:“你還有什麼好說?跪下,向狄公子磕頭請罪。”
大家都吃驚得呆住,崇玄觀住持身邊的親通道僮可不是普通道士所能比擬的,名義上雖然只是一個小廝隨侍之流,但實質地位比觀中管事道人還要高出那麼一點點,就算縣令見了亦是客氣有加,現在卻被仙師喝令向狄小石下跪賠罪,實在叫人震訝不解。
道僮心中更加震驚,但看見田處夷面色嚴峻眼神森厲,便有萬般委屈也不敢再辯解半句,當即撲嗵跪倒,“咚咚咚”紮紮實實磕了三個響頭,道:“小子衝撞冒犯了狄公子,請公子懲罰。”
狄小石老大不客氣地受了,才大咧咧地擺擺手道:“算了,小孩子家頑皮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次就算了,下次做事要記得有分寸,要不然闖下大禍可就沒人救得了你。”
聽他端著架子老氣橫秋地訓斥,道僮非但敢怒而不敢言,還得恭恭敬敬拜謝道:“公子苦心訓導,小子一定謹記在心。”
田處夷肅容向狄小石施了一禮,道:“狄公子,貧道來臥牛鎮已有數月,本來早當前去府上拜望,但因初來乍到,諸多瑣碎事務一直